九、真正的考試才剛剛開始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月考不會。
整整三,從周三到周五,睜開眼睛就是考試,語數外史地生物化政號稱“九門地獄”,人都要考傻掉了,走廊裏到處可見靠著牆背書的學生,甚至廁所裏都有人一邊蹲坑一邊捧著本書念念有詞。老師們也不輕鬆,捧著本“監考寶典”孜孜不倦。
有人就會問了,監考也要學習?不就是往教室裏一坐就行了嘛,頂多再時不時站起來巡邏一圈。
不是這樣的。監考是一項涉及靈魂的工作,就像水文一樣。
時間漫長,任務單調,過程煎熬。
有強迫症的老師需要在監考之前接受心理治療,有重度手機依賴症的老師得保證監考時不得按耐不住使用手機,以確保監考工作順利進行。
這是監考前的準備工作。
監考時,老師們還要努力壓製住自己想要話的想法,年長者不得向年輕者詢問年齡、專業、來了幾年了、買房了嗎、結婚了嗎等等有的沒的問題,而年輕者也不得向年長者打聽職稱、收入等情況,大家應該互相尊重,對彼此生活都保持一定距離。
此外,海棠高中有同學向監考組匿名舉報,稱有老師在看見談戀愛的兩位學生牽手進入考場後,下意識地評論了一句某一方“瞎了眼”。這句話引起了很大轟動。
監考組表示會對這位老師進行口頭警告一次,並將這一點列入“監考寶典”中,並加入“不得議論男女比例、學生穿著打扮、甚至頭發顏色等”的監考注意事項。
最後,“監考寶典”還提供了一些監考老師在沒有發現學生作弊而倍感無聊時用以排解寂寞的幾種方式。
比如把礦泉水瓶、粉筆盒、眼鏡布上的字挨個記下,甚至背誦。
或者看多餘的試卷,但禁止做題,更不得在做完後考試散場前對學生加以嘲諷,這一點主要針對高一年級某位韓姓教師。
除了這兩種方式以外,還有若幹種消遣方式,礙於字數,暫且不提。
此時,高一(1)班,剛剛考完第二場試的學生們全部圍在況茳齊的座位旁,第二場試是數學考試,也是他們最沒把握卻最好奇答案的一場考試。
有壓軸題答出來的同學想要從況茳齊這裏確定自己答對了沒。
而根本沒有答壓軸題的人,則想對照著況茳齊的試卷答案,確認自己得了多少分,這次能否及格,回家以後會不會被爸媽罵。
況茳齊正在數學試卷上快速書寫下答案,等到他剛一停筆,便有人激動地問道:“學神,你完事了?”
況茳齊點點頭。
“那……”那人又問,“我們可以拿走了?”
況茳齊再次點點頭。
撕拉,卷麵擦過桌麵的聲音,立刻便有人搶走了那張試卷,拿到一邊去對照答案。
況茳齊揉了揉額角,沒有拿出那本曆史方麵課外書翻看,而是起身走到了教室外,倚著欄杆隨意眺望。教室裏太吵了,就算他戴上降噪耳機,也難以將噪音阻擋在外。
從二樓向外看去,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學生,都在討論剛才那場數學考試。
今不隻是高一年級月考,高二、高三也在同時進行考試,以至於整個校園內都充斥著一種痛定思痛的氛圍,很多人暗暗發誓,接下來一個月一定要努力,再也不能像今這樣站著如嘍囉,不過,不需要過一,他們就會轉眼忘卻這個誓言。
身後的教室內,不停傳來飽含驚喜的歡呼和垂頭喪氣的哀歎,他們不懷疑況茳齊會錯,如果況茳齊錯了,那肯定是老師出錯了題目,或者老師本人做錯了。
對於況茳齊來,高中知識太簡單了,他甚至已經自學到了大學階段,當然,這是指外語和曆史。
對於數學,況茳齊不感興趣,他也隻是將高中階段的數學知識掌握後就沒有繼續學下去。
而外語和曆史,前者能夠幫助他在全世界各地探險時方便交流,而後者,毋庸置疑,是他最想要深入研究的學術領域。
悅耳的鈴聲響起,可在所有人的耳朵裏,卻像是喪鍾在奏響。
喪鍾為誰而鳴,當然是為他們這些人。
況茳齊轉身回到教室,快速收拾了一下待會兒考試要帶的文具用品,確認無誤後便平靜地前往考場。
“唉,我什麽時候能像學神一樣,麵對考試如此無動於衷就好了。”有人羨慕地。
“你就別想了,就你那腦子。”另一人譏諷道。
這時,“奶油麵包”王吉走進了教室,他的下巴上真的有奶油,立即便有人問他:“胖子,就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你還去賣部買了個麵包吃?”
王吉嘿嘿一笑:“怎麽,不可以嗎?考試多累人啊,尤其是數學考試,我考的時候都快餓死了,不吃點東西墊吧墊吧,估計撐不到中午飯了。”
“真是!”
一個和王吉關係好的男生摟住了他的肩,“你個沒良心的,去賣部不叫上我?我也餓啊!”
“餓著吧。”
王吉隨手從一個女生桌上抽了張紙巾,無視對方惱怒的神情,飛快擦了擦嘴和下巴,拎上自己桌上躺著的筆袋,隨手將數學試卷塞進了課桌肚,再將桌子掉了個個兒,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然後就跑出了教室。
接下來的考試是外語,也是個磨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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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短暫,可對於海棠高中的學生們而言,主觀上相當漫長的三,終於在最後一場政治考試的結束鈴響起後,走向終結。
“亭棲,你怎麽還不走?教練該等急了。”
高一(9)班,薑學衡收拾完書包,轉頭看向雙手撐著下巴、滿臉寫著心事重重四個字的況亭棲。
“不了。”況亭棲噘著嘴搖了搖頭,“你幫我跟教練請個假,我今家裏有事,不能去參加訓練了。”
薑學衡點了點頭:“奧。”回過身離開了教室。
薑學衡走後,況亭棲使勁撓了撓頭,頭皮屑如雪花般掉落在桌麵,月考是結束了,可對於他來,真正的考試才即將開始。
乘坐黑色長款轎車駛離海棠高中門口,況亭棲的心開始飛快跳動,麵朝著窗外,可眼神卻沒有定點。
黃昏慢慢降臨,今是這個禮拜最後一個工作日,忙碌了整整五的人們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外出遊玩。觀前街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挽著手的情侶,和穿著校服、手裏拿著烤串的學生黨。
萬家燈火,熱鬧非常。
況亭棲看著車窗外越加昏暗的夜色,他們正從城市走向荒野,黑色長款轎車穩定地行駛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這輛車經過了特殊改造,窗戶防彈,底盤防震,據司機老張,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功能。
十月的皎潔月光潑灑在廣闊無垠的田野上。
他們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況亭棲拉開車門下車,運動鞋踏在沙礫地上。
麵前,如同工廠一般的龐然大物矗立在黑暗當中,探照燈飛轉著掠過,一股森嚴的氣勢撲麵而來。
“就是這兒?”
況亭棲吞了口唾沫,問站在他身邊的司機。
司機點了點頭,“少爺,按照兩位老爺的吩咐,您得自己進去。”
況亭棲轉頭訝異地看著他:“你不陪我進去?”
“是的。”司機,“不過請少爺放心,我會在門口等到您出來為止。”
“如果我出不來了呢?”
司機沒有回答,隻是笑笑,然後,他走到門房外,敲了敲窗戶。
門房打了個哈欠,將窗戶拉開,司機從衣服內袋中掏出一張封麵是綠色的證件,遞給他。
對方掃了一眼,點點頭,隨即摁下桌上一個摁鈕,於是電子門緩緩向兩邊移開。
司機走了回來,對猶豫不前的況亭棲:“少爺,進去吧。”
況亭棲吸了口寒夜的涼氣,歪了歪頭,鬆快著筋骨,告訴自己,你是平江況家的子孫,你覺醒的可是靈文【獅心】,你還在三叔那裏學習了……嗚嗚嗚三個禮拜的格鬥技。
才三個禮拜,能幹什麽啊?!
況亭棲心中苦澀,電子門在他身後關閉,他這時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蹬蹬蹬。
突然,前方響起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況亭棲心髒漏跳一拍,停下腳步,呆呆地看向前麵。
一個身穿皮衣、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出現在他麵前,況亭棲當即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對方好看,而是這張臉孔,他無比熟悉。
況亭棲脫口而出:“姐你怎麽在這兒?”
來人不是況妙麗,但也是況亭棲的堂姐之一,是三叔況彥清的女兒,名叫冷玉,隨母姓。
冷玉板著張臉,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近前,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況亭棲看了半晌,然後點了點頭,轉身向前走去。
“跟我來。”她的聲音沒有語調,在如此淒清的夜裏更顯冷淡。
況亭棲撓了撓頭,難不成是他認錯了?不可能啊,堂姐冷玉他怎麽可能認錯,要知道他初三時可是拿對方當過幻想,咳咳,反正他不會認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