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七:情愫暗生(周柳篇)
周宜連續地三個晚上失眠了。
從柳成元那裏回來以後,她腦海裏全都是柳成元那句:“周宜,別養漢子!”
不養就不養唄,可他偏偏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滿足你的!”
滿足,滿足個屁啊?
她看起來那麽饑渴嗎?
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竭盡所能地不去想,然而腦海中,依舊會時不時閃現那些話。
周宜覺得自己魔怔了,這種感覺越是抗拒,便越是濃烈。
於是她沒有跟柳成元一起回京,而是在約定好的前三天就上路了。
她走的時候,七夕剛過,鬼節將至。
沿途都歇在驛站,她無心著急趕路,隻是想避開柳成元同行。
奈何她越是想避開,卻越是避不開。
行至河間府時,柳成元追了上來。
接連趕十幾天的路,又不知道她會歇在那裏,走那條道?
柳成元幾乎將沿途的柳氏商行都派遣了,這才得了她的消息。
他甚至於還派人去了她的封地,就怕她悶不吭聲就帶著旭安回封地去了。
還好,總算是找到了。
幸好,她知道分寸,選擇回京。
柳成元鬆了一口氣,累癱的他住在距離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裏。
好一番洗漱後,吩咐人盯著周宜的行蹤,他則倒頭就睡。
緊繃的感覺不再,鬆緩下來的柳成元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踏實覺。
夜幕降臨時,他神清氣爽地起床了,雙手撐在客棧的二樓圍欄上,視線遠眺,望著守備森嚴的驛站。
“曹陽!”柳成元喚道,他不想過去驚擾孩子。
曹陽現身,垂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過去傳個信,就說我到了。”
曹陽想起上次去楚府傳信被那幾個摁著打一頓的場景,下意識幽怨地撇了一眼柳成元。
柳成元含笑看他,然後道:“我身邊的雖然都是江湖中人,可論起手段,你們一個也比不上他們。”
“這些日子你難不成還沒有學乖?”
曹陽憋屈地低下頭去。
各種手段被虐一遍,能不乖嗎?
也不怪那些兄弟都覺得他叛變了,事實上,他確實已經幫不了郡主什麽忙了?
柳成元身邊有幾個老江湖,功夫高深是其次,問題是整起他來毫不手軟。
他也是怕了。
明珠郡主剛剛用完晚膳,看到垂頭喪氣的曹陽,頓時眸光微閃。
她打發龔嬤嬤帶著旭安回房休息,然後問曹陽道:“什麽時候到的?”
“今日一早進的城。”曹陽拱手,老實回道。
“那麽多條上京的道,他怎麽知道我會走這一條?”
曹陽苦著一張臉,然後無奈道:“回稟郡主,柳家商行遍布各處。”
“而且柳大人現在就在距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從那個方向,正巧可以看到驛站的大門。”
明珠郡主下意識抬目往窗邊看去,黃昏晚照,紅霞映天。
高低起伏的簷角錯落交至,讓她根本拿不準,此時的柳成元到底會在什麽方位看著她?
“他有沒有說些什麽?”
明珠郡主問道,她想著這一次的不告而別,他應當是生氣的。
可沒有衝到驛站來,又讓她鬆了口氣。
至少他知道分寸。
“柳大人隻說他來了。”
來了卻又不過來,傳信的意思便是要她過去了。
明珠郡主皺起眉頭,一時間躊躇起來。
可她沒得選擇,柳成元就是拿捏住了她心思。
驛站可能驚擾到孩子,所以她不會讓他有機會上門質問。
“等天黑吧!”明珠郡主輕歎。
曹陽退下,心裏也覺得很無奈。
郡主高高在上那麽多年,想不到也有被吃得死死的一天。
這世間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說得清楚?
囂張跋扈後,總是要還的,哪怕對方當年就是個小白兔。
……
夜色徹底籠罩河間府時,驛站的大門外,馬車緩緩地朝前駛去。
不一會,早就清空的柳家客棧裏,上好的天子房燈火通明,酒香肆意。
周宜來的時候,柳成元在自斟自飲,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供他一人享用,看起來奢侈極了。
“來了,怎麽不是連夜收拾行裝繼續趕路呢?”
柳成元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的聲音雖然透著嘲諷,可好歹沒有冷意。
周宜落座在他的對麵,她無心吃喝,隻是靜靜地坐著。
柳成元甚少飲酒,可是今天喝了不少。
一來找到了周宜,他心裏總算是踏實了。
二來回京在即,他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旭安回家了。
“我以為你是想逃,還特意派人去了你的封地。”
“周宜,你說我是不是很膽小?”
柳成元轉動著酒杯,昏黃的燈光下,他清雋的輪廓消瘦了許多,眼眸也異常深邃。
周宜的嘴角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周宜,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
“到了京城,依舊是橋歸橋,路歸路。”柳成元目光灼灼地道,仿佛早已看透了她的擔憂。
周宜聞言,原本應該鬆了一口氣的心裏卻仿佛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住了,重重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打量他,而是垂首淡淡道:“這樣對我們都好。”
所以,結果就是她所希望的。
柳成元在心裏冷冷地笑了,握著酒杯的手一再用力,好似恨不得捏碎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