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姻緣天定
酉時三刻，洛家祠堂鼎鍾齊鳴，卜元開始了。
建國信奉月神，不少人家會在及笄當晚，挑選與之相配的男兒進行測緣，如若八字相合，則結為秦晉。
隻不過鬼神之說一向是統治者的手段，是掌握民心得工具，那鬼神約束的也不過是平民百姓。
自古以來，婚姻之事，門當戶對，是為正途，但洛清塵的外公掌握著不小的兵權，皇上是不會讓洛清塵嫁給其皇室外的人。
此次卜元主持者是欽天監的監正，這等殊榮是極少人有的，這是皇上的恩賜，當然，也是場麵戲。
本來也是走個過場，因此許多環節隆安斯他都自己省下了。
不過必要的步驟還是不能省的。
隆安斯將搖下的簽文，按著順利記錄下來，一邊翻閱古籍，一邊對應著批算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寫下兩個字後，原本悠然的神情就變得不自在了起來。
到最後一個字收尾的時候，整張臉已是煞白。
怎麽會這樣！
東西都是他親自準備的，怎麽變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的額頭冒出許多冷汗，讓在場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洛清塵站在他身邊，對著眾位長輩行過禮，轉身看了看卦紙上的讖文和旁邊的卦簽。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了監天卜卦的人常用的手段，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可見求神不如求己。
“眾位長輩，今日是清塵及笄，勞煩眾位長輩為我勞心，實在是過意不去。”
洛清塵又行大禮，跪拜在眾人麵前，蒼白的麵色惹人憐惜，“測緣之事乃是天定，不論結果如何，都是清塵的命數，清塵不願眾位長輩為我為難，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清塵無悔，也希望長輩們莫要為我再傷懷。”
早在一旁靜候的柳言沁上去扶起洛輕塵，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可還滿意？”
“柳妹妹莫要擔心，這都是我的造化。”洛清塵笑著說道。
柳言沁看她一副較為滿意的樣子隻當她傻了，隨後又想通了，今天的測緣，測到誰就是誰，她就算哭鬧又有什麽用呢。
“清塵啊，上天選了誰做你夫婿啊。”人群中一些老人問道，他們可是聽說了今日內定之事才大老遠跑來的，這嫁給安王有何後悔的，莫非出了狀況？
隆安斯手心都是汗，他也是沒想到有人敢挑釁皇家，因此東西放過來後就沒派人看守，但真有膽大包天者，偷換掉了他準備的東西，害他辦砸了差事！
隆達人忍下心中怒氣，對著洛清塵恭敬道：“恭喜洛姑娘與衍王殿下喜結良緣。”
洛清塵回了一禮：“有勞大人了。”
柳言沁臉色鐵青，驚的腳下一晃，好在洛清塵及時的扶住了她。
柳言沁盯著洛清塵那友好的麵孔，隻覺惡寒，城外的乞丐幾乎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所以她就要了個屠夫的。
她分明將東西都換好了，她親手換好的。
怎麽會是衍王，就算衍王是個傻子，那也是個得皇上寵愛的傻王爺，她嫁過去還是個風光的王妃。
她恨！
“姐姐對自己真狠，放著好好地安王妃都不做。”柳言情咬牙切齒的小聲說著。
洛清塵親昵的挽過柳言沁，凝思片刻，小聲道：“與你何幹？”
“你！”柳言沁氣急，一時失控叫了出來，而這，也正是洛清塵要的結果。
隆安斯正琢磨派人將結果送到皇上手裏，自己再這找出幕後動手腳的人將功補過時，就看到了柳言沁的異樣。
身處宮廷，能夠安然多年，靠的就是察言觀色。
“諸位都散了吧，我與洛姑娘還需還恩月神一番，柳姑娘身為好友可先留下。”隆安斯對著眾人說了這話。
眾人心中雖奇怪，但見他麵色不好，身邊的禁軍們也隱隱有了動作，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麽，迅速的離去了。
眼見事已定局，柳言沁也不願再多留，她前腳剛提，幾個禁軍就將她圍了起來，直接帶進祠堂裏屋。
柳言沁眉毛一橫，吼道：“什麽意思，我外公是柳世宣你可知道！”
但沒人因為這話，而停止手上的動作，隆安斯是皇上指派的，柳世宣能大的過皇上？
“大人這是？”洛清塵看著被帶走的柳言沁疑惑的問道。
洛清塵已定給衍王，那麽此刻就已是王妃之尊了，隆安斯頗為恭敬的回道：“姑娘應知道，此番皇上垂愛，原是將您許給安王的，如今卻被人偷換。”
洛清塵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先前清塵還當是傳言。”
隆安斯一臉嚴肅：“此事還請姑娘放在心裏。”
“姻緣自是天定，清塵事後會去月神廟還恩的。”
洛清塵估摸這隆安斯也是沒辦法，否則可不敢直接說出皇上內定的這話。
隆安斯滿意的看了眼洛清塵，隨後問道：“我聽聞今日受傷時，姑娘是和柳姑娘同處一室，隨後她就一直留在洛府？”
“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已經沒事了。”洛清塵說完一驚：“大人是覺得換簽文的人是柳妹妹？這等大罪，她萬萬不敢的。”
正此時，有人在祠堂裏搜出一支金絲白玉釵遞了上來：“大人，在供桌下麵找到的。”
“這不是柳妹妹最愛的那支麽？怎麽會在供桌下？”
洛清塵捂著嘴驚道，她的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她方才還自信滿滿的相信她的柳妹妹。
隆安斯麵色一寒：“看來也不用再問姑娘什麽了。”
隆安斯氣勢洶洶的拿過金絲白玉釵，洛清塵上前一步將他攔下：“大人，這東西雖然珍貴，但也不見得就柳妹妹一人所有，又或者柳妹妹隻是白日湊巧來過而已，還請大人先查清楚再說！”
“洛姑娘自己沒事怕都不會來這裏吧，人先帶走，後續自然會有人查清楚的，姑娘還請放心！”
洛清塵欲言又止的歎了歎氣，低頭跟在了隆安斯的身後，不可察覺的揚了揚嘴角。
那釵是下午柳言沁找麻煩時她順手從她頭上取下的，柳言沁向來驕橫，她的東西，在款式上基本上都是獨一份，而且柳言沁也確實去找人仿了一份假簽文。
她洗不掉了。
隆安斯進了祠堂，柳言沁便叫喚了起來：“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隆安斯冷哼一聲，舉著那金絲白玉釵說道：“那倒要問問姑娘做了什麽！這東西可是你的？”
柳言沁不知道自己的東西是什麽時候跑到對麵去的，不過她仍麵有的得意之色：“我的東西，自然是獨一份。”
“擾亂卜元，帶走吧，不過柳姑娘也別擔心，禦查司的人會查清楚真相，絕對不會冤枉你的。”隆安斯心裏煩躁不已，就算找到了真凶，他還是算辦砸了差事。
“大人不是我，不是我！是洛清塵，她親口承認是她自己換掉了安王的簽文。”柳言沁掙脫不開，隻能提高自己的音量辯解。
“柳妹妹是說我放著安王妃不做？而且還誣陷你？枉我先前還為你百般辯解。”洛清塵仿佛失望極了，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隆安斯揮了揮手，讓人將柳言沁帶走了，轉頭對著洛清塵道：“人我就先帶走了，此事皇上定會查清，若有人問起其中究竟，姑娘可先說不知。”
洛清塵欠了欠身，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