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逢生
追殺竹安那刺客也嚇得一呆，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次見血。
竹安的氣息越來越虛弱，溫玉衍抱著他蹲下，眼眶通紅，強忍著淚水，不讓它落下，但還是感覺到一陣冰涼滑過臉頰。
竹安顫抖著伸出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淚，粗糙的手拂過溫玉衍眼角的淚痣，他勉勵一笑：“王爺，竹安伺候您長大，隻是以後……沒辦法再繼續伺候小王爺了，傳說，有淚痣的人，感情之路會坎坷無比……王妃……王妃是個好姑娘……您可以多聽聽她的話。”
溫玉衍用力按住他傷口，哽咽道：“你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竹安眼中湧上一些神采：“王爺……你……”
溫玉衍唇角顫抖著扯出一抹笑：“本王不是傻子。”
竹安臉上神色變換，有許多的感激，許多的愧疚，最多的還是欣慰，他沙啞著嗓子，用盡渾身的力氣道：“好，好……”剛說了兩個“好”字，便沒了氣息。
而與此同時，剩下的那個刺客也發出一聲慘叫，溫玉衍抬頭看去，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見洛清塵扔掉染血的磚頭，然後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有些狼狽地笑了笑：“竹安他……挺好的。”
雖然他或許做過錯事，但最起碼，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還是完成了使命。
“沒用的東西！”就在洛清塵二人剛剛放鬆之際，洛清塵頭頂，又一個黑衣人急落而下，揚起手中長刀，衝著洛清塵的頭頂劈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兩人措手不及，溫玉衍還抱著竹安，根本來不及救援！
洛清塵嚇傻在原地，忘了閃躲，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眼中的黑衣人身影不斷放大，那把長刀似乎遮天蔽日一般，衝著自己籠罩而來。
我要死了麽？
我還會有機會對他說一句話麽？
洛清塵偏過頭，看著驚恐的溫玉衍，前世今生劃過心頭。
她還沒來得及償還，沒想到這麽快就沒有機會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突然間響起空氣嗡鳴之聲，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那黑衣人身處半空，無法借力，羽箭正中肩頭，其上蘊含的強大力道，竟直接將她衝出兩三丈之遠，重重跌落在地！
洛清塵的心跳幾乎都快停止，雙膝發軟，蹲坐在地，順著羽箭飛來的方向看去，先是聽得馬蹄急促，然後一身穿銀甲的武士疾馳而來，洛清塵喜極而泣，高聲道：“齊三叔！”
來人正是齊家三子，齊霜。
雖然大家都以大二三四來稱呼他們，但是他們的真名卻是“風刀霜劍”。
齊霜沒有理會洛清塵，而是再度搭弓，衝著那黑衣人後心再射一箭。
羽箭去勢極快，從洛清塵和溫玉衍中間飛過，甚至能感覺到羽箭帶起的勁風。
那黑衣人顯然是有些功夫的，雖然受傷，但條件反射般揮刀格擋，但齊霜力大無窮，這羽箭被斬斷，可箭頭力道不減，隻不過瞄準心髒的一擊，偏至肩頭。
黑衣人痛呼一聲，轉身便逃，可哪裏逃得過齊霜的快馬，他提槍縱馬，駿馬自洛清塵身前高高躍起，然後馬蹄落地，齊霜的長槍已經將那黑衣人透胸而過，滾燙的鮮血滴落在地。
隨著長槍抽離，黑衣人如同丟了脊梁骨一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不多時便不再掙紮，沒了氣息。
齊霜勒轉馬頭，下馬單膝跪地：“齊霜護駕來遲，還請王爺王妃責罰。”他剛說完，街頭巷尾已經響起了齊刷刷的腳步聲，衙門的人姍姍來遲，過來善後了。
溫玉衍喉頭滾動，不舍地看了一眼竹安，然後撲到洛清塵身上，抱著她大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洛清塵抱著他，拍著他的脊背，隻聽他在自己耳邊低聲道：“好好安葬他。”
洛清塵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道：“齊三叔起來吧，王爺嚇壞了，我先帶他回去，這裏你來負責下，這些黑衣人，全部送到王府，我要親自審問。”
齊霜應了，然後去攔那些衙役，省著還要耽誤洛清塵二人回府。
洛清塵攙扶著溫玉衍路過被齊霜殺死的黑衣人身邊，溫玉衍佯裝要跌倒，腳尖挑起了黑衣人的麵紗，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當見到秦雨姚的麵孔之時，溫玉衍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沉，有些道不明的情緒蔓延。
洛清塵緊了緊手臂，低聲道：“我們先回去吧。”
溫玉衍點點頭，握著洛清塵的手也用力了一些，竹安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洛清塵，她真的是自己的良配嗎？
沫兒見到兩人渾身鮮血，衣衫襤褸的模樣，嚇得快要哭出來，連忙招來采芝，幫助兩人清理傷口。
沫兒想問些什麽，但見到洛清塵麵沉如水，想了半天也不知從何開口。
采芝善於察言觀色，更不會觸她黴頭，隻是默默處理好之後，便拉著沫兒離開了。
“采芝姐姐，王妃受傷了，你怎麽也不問問？”一出門，沫兒便急得哭出來。
采芝歎息道：“你見王妃那副模樣，顯然是不希望我們多嘴，她年紀雖小，但是什麽手段你還不清楚麽？虧你跟了王妃這麽多年。”
沫兒心中覺得有理，也稍稍放心了些，但還是忍不住擔憂：“看這樣子，應該是遭到襲擊了，連王爺也受了傷，這要是捅到上麵去，整個建安都會亂了套的。”
采芝望了望洛清塵的居所，拉著沫兒離開，悠悠地道：“放心吧，相信王妃。”
日落時分，齊霜已經處理好的後續事務，將那四個黑衣人押送到了王府。
主廳。
搖曳的燭火映照這洛清塵陰鬱的臉龐，她沒讓溫玉衍出麵，畢竟麵前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
這四人年紀都不大，均是女子，看來是跟著秦雨姚長大的雜耍團的孩子。
但是這並不代表洛清塵會手下留情。
不提竹安，就是她和溫玉衍也險些喪命，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是她重生之後的信條。
洛清塵右臂拄著扶手，纖細的手指撐著自己的臉頰，慵懶而又帶著些殺氣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裏響起：“說吧，你們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