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在自己手中

  “咳咳咳……”洛清塵忽然咳嗽了起來，聶無雙急忙問道怎麽了。


  溫玉衍將洛清塵扶著：“媳婦兒昨晚暈倒了，汪左說是勞累過度。”


  “王爺！”洛清塵有些惱，意思是溫玉衍不該去說這些。


  聶無雙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孫女不過二十不到，竟能累的暈倒，衍王癡傻，偌大的王府就她一人打理，現在還要應對未知的危險，實在是難為她了。


  有時候你想要安穩，但有人卻不給你機會。


  “清塵啊，你齊家幾個叔叔跟了我許多年，是我最為信任的人，外公不在的時候，你若有困難，找他們就是。”


  “外公是又要走了麽？”洛清塵曉得自己不該騙外公，但她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了。


  因為她外公，還不知道，或者他不信，自己為之傾盡一生效忠的君主，有多麽的絕情，有多麽的擔心他功高蓋主。


  “是呀，這次也待得夠久了，人都要待廢了。”聶無雙順了順袖上的褶皺，感慨地說道。


  “齊家四個叔叔都留下麽？”洛清塵知道這件事，但仍舊皺眉問了出來，想讓她外公能心裏漸漸明白些。


  “眼下無戰，他們四個自然是留在這裏用處更大一些，我帶著張一凡那小子就行。”


  “是麽？那外公一定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


  她外公笑的輕鬆，但心裏怕是酸楚的。


  洛清塵眼睛忽然一紅，跪了下去：“外公，對不起，我騙了你。”


  “傻孩子，你幹什麽呢！”聶無雙強製性地拉起洛清塵，拍著她腿上的灰塵。


  洛清塵抽了抽鼻子，道：“外公，我騙了你，尹慈的事是我引出來的，大殿下那事也是我引出來的，包括皇上和秀秀的見麵，也是我。”


  洛清塵看著聶無雙花白的頭發，想他又要離去，實在不忍心再欺騙，而且……這些事，早晚她外公都是要知道的。


  “你……哎。”聶無雙的手在空中一停，又收了回去，其實他有些想到了，但是他不太覺得，自己的孫女能成熟到這個地步。


  “你說的自保是真是假？”聶無雙看了眼溫玉衍，這要是自保，能說的過去，要是有其他目的，他就不知道說他孫女是聰明還是傻了。


  “外公。”洛清塵哀呼一聲，撲倒聶無雙的膝蓋前，悲道：“我與王爺夫妻一體，我不願，也見不得，衍王府成為別人的笑談，是別人隨意可以拿捏的對象，皇恩也罷，王爺尊貴的身份也罷，這些都是鏡中花，水中月，隻有實際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是真的！”


  “你跟你母親這點倒是很不同。”


  聶無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洛清塵的肩頭，讓她起來，他整個人仿佛蒼老了許多，不再是那個不怒自威的將軍，而隻是一個糾結的老者：“你要做什麽就什麽吧，隻是，別站在外公的對立麵去。”


  衍王是如何不能繼承大統的，孫女若有想法，正道大路是行不通的，若她的心思到了那一步，勢必是要和他站在對立麵的。


  洛清塵慎重點頭，然後舉手立誓：“洛清塵在此立誓，他日若是擾亂社稷，以下犯上，便叫我不得好死！”


  “好孩子，不得發這些。”聶無雙嘴上阻止，但還是等洛清塵發完誓，才鬆了口氣，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站起來，動了動脖子，再次感歎自己休息的太久，看著遠方的彩霞，說自己是時候走了。


  “不知不覺晚霞都出來了，這兩日生活好了，外公留下好好吃一頓吧。”洛清塵看著彩霞，沒問聶無雙什麽時候走。


  如果聶無雙不想說，她也就不問。


  “是麽？終於不再縮衣節食了？”聶無雙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緩和了此時有些黯淡的氛圍。


  其樂融融的晚膳後，洛清塵送走了有些微醺的聶無雙，然後一頭紮進了棉花布堆裏。


  她要抓緊時間，趕製好一件冬衣，給她外公帶上。


  “王妃，奴婢來幫您吧，要麽您明日再弄吧，夜深了，傷眼睛的。”沫兒候在一旁有些擔心。


  洛清塵搖搖頭，沫兒看向了一邊的溫玉衍，有些不明白，為什麽王爺一點都不心疼她家姑娘，這冬日還早，何必急在這一時，晚上製衣最是傷眼睛了。


  “夜深了，你就回去睡覺吧。”溫玉衍起身打了個哈欠，然後趕沫兒走。


  “怎麽，本王說的話不管用？”溫玉衍見沫兒不動，有些發怒，沫兒想起溫玉衍前一夜威嚴瘮人的樣，咽了咽口水，將屋裏的燭火多添了幾盞後就退出去了。


  沫兒走了，溫玉衍就恢複了過來，他拿著一件輕紗披在洛清塵的身上。


  聶無雙可能馬上就要走，洛清塵是肯定不會休息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


  “王爺休息吧，你也幫不了清塵的忙。”洛清塵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盡力將針腳做到最密。


  “你都說幫不了什麽忙，還不允陪著麽？”溫玉衍說完頓了一下，再道：“你白日不該起誓的。”


  洛清塵手上不停，笑道：“怎麽，王爺怕清塵應誓？”


  “父皇永遠不會讓我做太子的。”


  “王爺怎知不會？”洛清塵抬眼，既鎮定又自信。


  她可沒有瞎立誓，也不會讓她外公的一世英名受損，皇上如今就六個皇子。


  大殿下，心軟又感情用事，擔不起的，也就是皇後再為他打點罷了。


  二殿下知道自己不行，謹慎保命著。


  四殿下和六殿下，構不到太大的威脅，再個，皇上要立太子，也要別人自己願意接受啊，所以他們的對手，算下來就隻有皇後和溫玉庭了。


  拋開這些，溫玉衍的能力自是兄弟幾人中最好的，他也會是個好皇帝，如此，她哪裏算的上擾亂朝綱。


  “你……本王能不能問一問，你是為了本王，還是……”還是為了自己，若是為了自己，又為什麽不直接嫁給別人。


  洛清塵低著頭縫補，半天不說話，溫玉衍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終於，洛清塵走完袖口最後一針，放在手中的東西，抬頭說道：“自然是為了你了，傻瓜。”


  為了償你的恩，還你的情，為了將前世的錯誤糾正。


  溫玉衍不知道洛清塵的心中所想，但那句為了你，讓他大為感動，當然，歡喜之外也有惆悵。


  他握著洛清塵的手，正色道：“隻要你安好，一切都好。”從前他孤身一人，自然殊死一搏，可眼下有了洛清塵，他已經心生怯意了。


  洛清塵憤然起身：“何為安好？人為刀俎，我為人肉，這個道理王爺不懂麽？王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了，莫不是麵具戴久了，真就……”


  洛清塵察覺自己語氣過於淩厲了些，泄了火，軟聲再道：“有時候沒得選的，大家不常說，夫妻齊心，其利斷金麽？王爺安心，我們的命運就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