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人君子
“何人在此？”聲如黃鶯出穀，餘音空靈繚繞耳廓，無一不讓我歡喜、緊張。
“仙子，是我，一刀。”短短六個字，耗費了我所有的膽量……
不過須臾，百花仙子落在我的跟前，一襲碎花衣裳搭配一件純色大袖，不妖不嬈，恰到好處。
仙子美豔的臉上掛著對我的嫌棄，十分警惕：“你來做什麽？”
我怯怯的抬眼看她，看來當初的事情還未讓她放下對我的偏見啊。
我自南海觀音所薦，在天宮謀的一官半職，那時的我不知男女之分，喜歡一切美的事物，而百花仙子的美讓我癡迷……
那時本仙君也曾在天宮美男榜上有些名氣，正是因為這個榜，我適才鼓起勇氣追求百花仙子，眼看著仙子對我有好感，卻不知何人相傳，我乃女子之身……一招打到永遠沒法在仙子麵前翻身。
仙子因此厭棄與我，而我也是三分愧疚七分委屈，我無父無母無師亦無此類常識，人皆愛美，這過錯能是我一人擔的嗎？
話雖如此，自此以後，仙子對我是避而遠之，甚至有仙君提及我的名字，她都會轉身走人，再也不跟他玩了。
我正了正臉色，“仙子莫生氣，一刀今日來隻是想與仙子你討要兩朵鮮花。”
仙子瞧了我一眼，似疑惑我要來做什麽，卻始終沒有開口盤問，大抵是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她的視線吧。
我拿了花謝過仙子，也不敢多待，轉身往老君仙邸方向而去。
老君喜歡煉丹，我問他可有忘情丹，他懟我道：“你自己便是斬情使，還問老兒我？”
我歎口氣，下回試試能不能斬自己這根悲情的情絲。
“怎麽？立了功還唉聲歎氣的？”老君問道。
“說是立功了，可天帝老兒也未曾賞我些什麽。”我心不在焉道。
老君捋了捋下巴，“天帝摳門，估計會賞一個封號。”
我再歎息，把玩手中的兩朵鮮花，真是不太樂意將它送人。
老君：“你這花可是似葉那要來的？”
百花仙子便是喚似葉，其實我更喜歡叫她如花，不過她聽了一定會……爆。
我點頭，將花遞過去，“選一朵吧。”
“老兒我為你奔波這麽些日，你就拿一朵花打發老兒？”
“愛要不要。”
最終老兒還是抽走了一朵，一朵最鮮豔的牡丹。
“看在你冒著生命危險將得來花朵送老兒我的份上，老君我給你透個底。”老君說罷，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附耳過去。
“這事認真的嗎？”我滿臉迷惑盯著老君，他不悅努努嘴，“愛信不信。”
抬手捋了捋龍須，我得趕緊回去收拾收拾。
“你這花要不也留下，九曜那廝可是對花粉過敏的。”老君扯住正欲離開的我。
我回頭白了他一眼，“有好過沒有。”
我在天宮這麽些年，自然清楚九曜星君對花粉過敏，每回他碰上百花仙子都是一個形象大考驗——如何將噴嚏打的不動聲色……
也正因為此，九曜的仙邸最為偏僻，因為他要遠離一切有花的地方。
九曜的仙邸，和他的著裝一樣高調，到處都是鑲金的建築，華麗過天帝的正殿。
仙邸門口站著一位熟人，此人是九曜星君的寵物——千月兔。
我很不喜這隻兔子，且不說他對我態度不好，就瞧他那衣衫不整的模樣，我便無法容忍。
他明明是一隻小白兔，卻偏偏學那騷狐狸的做派，常時不好好穿衣服，恨不得什麽都不穿出來見人。
九曜星君那樣一個冷麵癱，怎麽受得他這隻比狐狸還妖嬈的小白兔？
“你怎麽陰魂不散？剛回來就往我家仙君上蹭？”千月兔一雙紅色的小兔眼恨不得在我身上戳上幾個窟窿。
對此，我見慣不怪了，冷聲懟道：“不是你家仙君讓你在這等著本仙君的嘛，怎麽？不敢抗旨？”
千月氣的兩隻兔牙露了出來，“哼！男女不分的怪物！”
“……”我忍！
千月瞧見我手裏的花，臉色一變，將我手中的花搶了過去：“你知我家仙君聞不得花，還帶它過來，故意的吧？”
我沒有答話，等著麵前的兔子將花毀了，不料一陣勁風呼來，花已落入人手。
“啊嘁！”一個噴嚏在空曠的院子裏顯得十分突兀。
我轉身，隻見九曜舉著花，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急分難受之意。
“仙君！這女人就是成心的！”千月說著閃身到了九曜跟前，意圖將花搶過去，不料，他家仙君一揮手，好家夥，楞是給他摔出三丈開外。
“千月！不得無禮。”低沉的嗓音帶著絲絲警告的意味。
我正欲開口，不巧撞上九曜又一個噴嚏，又一個噴嚏……
頓時感覺自己罪過大了，我原本隻是想拿著花氣一氣千月兔那廝，哪曾想禍害了九曜星君。
九曜今日莫名心情很好，對這花也沒說什麽，隨手擱了十丈開外的地方。
我在九曜仙邸並未待的太久，畢竟這廝聊不起來，臨走前，九曜也送了我一句話，他說：“謝謝你的禮。”
這聲謝叫我渾身不自在，連忙奉承回去。該感謝的應該是我，我入魔界，也隻有他願隨老君前來，這份情誼，我定銘記在心。
天宮因我的歸來，恢複了以往“雞飛狗跳”的狀態，隻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老君說的事情便來了。
北極中天的紫薇大帝及三島十洲仙翁東華大帝君將要來訪我中央天宮，天帝對此事尤為慎重，命我等仙官必須著裝得體，仙邸必須幹淨靚麗，整個天宮必須有條有序，在兩位大帝君來訪期間，不得出現不得體的事情。
為此，天帝還特意提了我的名字，說的卻是：“一刀，你即是女兒身，便給我著裝得體一些，莫要給我鬧了笑話。”
我從頭將自己看到尾，衣領正，袖子齊，鞋子還是新換上的，哪不得體了？比比九曜家那隻“狐狸”，我就差沒在衣服上刻上“正人君子”四個大字了。
本仙君心裏的苦，何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