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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無罪

  “這婆子是瘋了吧?”趴在馬上的何喬倚哼哼道:“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治不好,敷衍了事!”


  江半夏抬手複又敲門:“我們並無惡意,隻是家弟受了傷,想要求點傷藥。”


  然而王婆子根本不理她,待在屋裏就和沒聽見一樣。


  江半夏轉身搖了搖頭,神婆這一類人,脾氣最為古怪,是能溝通地,娛神娛鬼。


  依她來看,全都是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刻意營造一種神秘福

  “老大,我還能挺得住,我們去後麵的道觀吧。”何喬倚輕聲道:“看色,似乎要下雨了。”


  江半夏仰頭望,灰蒙蒙的透不出一絲光,低飛的燕子從麥田裏竄過又呼啦啦的飛回各家屋簷。


  “我們走。”她牽動韁繩,不能再猶豫了,如果下了雨,他們的情況就會更加糟糕。


  *

  大理寺堂廳一片寂靜。


  令大理寺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隨著曹醇而來還有一份皇帝手諭。


  “聽明白了嗎?”曹醇漫不經心道:“萬歲叫你們放人,這案子就此作罷。”


  “本官認為,曹朗一案本身就存疑點,如今有了眉頭,何不審下去?還曹朗一個清白。”師曠冶反駁道:“這樣才是正理。”


  坐在上手的曹醇,輕放茶杯,他挑起修長的眉毛不容置疑道:“師少卿是在質疑萬歲的旨意?”


  師曠冶拱手向:“聖明縱有如皇上,我並沒有質疑萬歲的意思,隻是案子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現在不查就不查,難道要看著凶手逍遙法外?”


  “師少卿的倒是句句在理。”曹醇冷哼一聲:“我看是項莊舞劍,意不在此!”


  他不欲與師曠冶扯皮,當即揮手叫人去牢裏提人。


  “人,今必須放。”曹醇冷聲道:“我不妨給師少卿透句話,今早寧陝總督於懋恭來折,萬歲才下的旨讓大理寺放人。”


  曹醇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和師曠冶兩個人能聽到:“事情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但有些事情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曹朗的事情你管不起。”


  師曠冶愣在原地,一時間他心思千回百轉。


  “朝中之事本就波詭雲譎,深不可測。”曹醇輕挑杯蓋:“你還年輕,未來可期,咱家好意提醒,還望師少卿能聽進去。”


  曹醇欣賞師曠冶,就如師曠冶欣賞曹醇一般,有才之人大多相惜,他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人被傾軋在黨爭之中,死的不明不白。


  從某些方麵來,他和師曠冶極其的相似,都會為了某些事情執拗到頑固。


  但從本質上來,他們又不是同一類人,他能摒棄自己的良知,可師曠冶不能,這也是他欣賞師曠冶的原因之一。


  曆經風雨,內部腐朽不堪的大銘,恰恰需要這樣的人,一個能為下立心、為萬民立命之人。


  而他,躲在陰暗處,攪弄這一壇渾水就好了。


  沒有人知道曹醇和師曠冶了什麽,等他們談好的時候,曹朗已經被衙役從大牢裏提了出來。


  “放了吧。”師曠冶揮手讓衙役解了曹朗手上的鏈子。


  “這就把我……把我放了?”曹朗不可置信道:“我沒有罪了?”


  在牢中關了足有月餘的曹朗,形容十分狼狽,蓬頭垢麵猶如乞兒,他冗長的頭發打著結兒,上麵還掛著幹草絮,更別提衣服,髒汙不堪,一靠近就是一股子餿味。


  帶他的幾個衙役嫌棄的捂著鼻子。


  “回去吧。”師曠冶沒有多,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曹朗一眼:“以後少去煙花之地。”


  曹朗恍惚了好久,自己就這麽出來了?

  “趕緊走吧。”衙役催促道:“將你放了就趕緊走,停在這裏是還想再蹲牢子?”


  曹朗猶如做夢一般出了大理寺,他站在台階上油然而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真的被放了?難道不是做夢。


  正當他想的出神,肩膀被人用扇子拍了一下。


  “你就是曹朗?”謝緋捂著鼻子站的離曹朗丈八遠。


  “我是。”曹朗木愣愣的回道。


  實話,謝緋向來是看不上曹朗這種紈絝,粗鄙又沾惡習,京都裏會玩的都不與這種人為伴。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怎麽進來的?”謝緋開門見山的問道。


  “他們我殺.……殺人。”


  “殺人?他們你殺人?你到底殺了沒?”謝緋有些無語,這人怎麽活得如此糊塗?


  “我……不清楚。”曹朗恍惚,之前他還能堅定自己沒有殺人,但在牢中的這些時日,左思右想,當時的場景全模糊了起來。


  自己到底有沒有?他不能肯定。


  “糊塗!”謝緋怒其不爭,他狂搖扇子道:“活該蹲大牢。”


  生氣歸生氣,但事情還得做,謝緋又道:“我和寺正在整理卷宗時,發現你的案子有疑點,才請少卿翻的案,沒想到你竟被放了,師少卿有沒有和你案子的事情?”


  曹朗搖頭,那位少卿什麽都沒和他。


  “奇怪。”謝緋嘴裏念叨著奇怪,心裏暗自道,要不等表弟回來一同再看看這個案子?

  表弟向來主意正,不定到時候還會有新發現,謝緋美滋滋的想到。


  “郡王我大發慈悲,已經將消息傳給你的家人了。”謝緋道:“等下就有人來接你。”


  “多……多謝郡王。”曹朗結巴道,他心裏驚訝,原來這位就是京都裏赫赫有名的郡王。


  “舉手之勞,你就當我於心不忍”謝緋無所謂道。


  他舉著扇子仰頭望,豆大的雨滴從而落。


  謝緋摸了摸鼻尖上的雨水,不由感歎,春雨貴如油,這場雨下完,麥苗應該就要竄一竄咯。


  另一邊江半夏牽著馬咬牙走了一裏地,終於摸到晾觀門口,她將馬拴在道觀門前的棗樹上,半拖半拽的將何喬倚拉下馬。


  道觀的門是半掩著的,她站在門口輕敲道:“人有嗎?”


  第二聲還未敲下,裏麵就衝出一個道童,慌忙作揖念號:“福生無量尊。”


  “道長慈悲,家弟受傷了,想來討點傷藥。”江半夏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人。


  “兩位善信,請進。”道童一邊伸手延請,一邊咋咋呼呼的朝裏麵喊:“師父!師父!來病人了!”


  過了片刻,堂內轉出一道人,遠著望去,那道人長身鶴立,外袍洋洋灑灑的披在他的身上,迎著風仿佛要飛了一般。


  “莫要咋呼。”那道人板著臉對童訓道:“先請客人進來。”


  “好的,師父。”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自己又被師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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