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栽了
後半夜,江半夏幾人才回了客棧,她叫醒守夜的二問道:“住我們隔壁的公子回來了嗎?”
二迷迷糊糊的睜了眼,一見是江半夏立馬精神起來:“隔壁的公子回來了一趟,後麵退了房,人就走了。”
“走了?”何喬倚啊了一聲:“楊大人也忒不地道了吧?”
他想著楊一清好歹也同他們親自打了招呼再走,怎麽連麵都不見?難道是茶馬司的人今晚將他招待爽了?不想同他們這些窮差混了?
“瞧我這記性。”二一拍腦袋從台子底下抽出一封信:“那位公子給幾位爺留了信。”
江半夏將信三兩下拆了,信裏隻有幾行字,她掃了一眼就知大概。
“二哥辛苦了,等我們到半夜。”江半夏收了信展顏一笑。
二嘿嘿一笑:“也沒有多晚。”
迎麵他懷裏多了塊碎銀。
“再開兩間房。”江半夏囑咐道:“最好挨在一起,餘下的錢賞你了。”
有了錢,二立馬精神了:“好嘞,您幾位請。”
黃洛靈她本是不打算管,但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人再放走會壞事,於是江半夏決定將黃洛靈放在身邊看著。
至於敖吉,她另有打算。
何喬倚擠眉弄眼的在江半夏耳邊耳語道:“老大,這兩人真要留在我們眼皮底下?”
“目前隻能如此。”江半夏毫不避諱道:“等過幾日人手多了,這二人也就不需我們管了。”
“啊?”何喬倚搞不太懂江半夏話中的意思,但他潛意識裏相信江半夏做事是有自己的道理。
安頓妥當後,江半夏坐在燈前又將楊一清留的那封信展開。
信裏隻有幾行字,但意思很明確,楊一清交待了他的去處,另外囑咐江半夏他們注意城中的茶商,暗查一事就全權交由江半夏他們去查。
楊一清措詞很有水平,信中言辭誠懇又不失禮貌,讓人很難拒絕,江半夏不由得懷疑楊一清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此次西北之行的任務?
火舌頭靈巧的舔上信紙,三兩下就燒成了灰燼。
江半夏輕笑了兩聲,楊一清好像學聰明了呢。
*
五月的夜風夾著涼意,剛過立夏,白酷熱,晚上微涼。
周馥雪提著燈籠走在院子裏,她腳步輕緩,一邊走一邊四處瞧,生怕被人看見。
待走到牆角樹下,周馥雪合著雙手湊到嘴邊吹出鳥叫聲。
三聲長三聲短,等了一會兒牆後傳來呼應的鳥叫聲,周馥馨仰著臉吹滅療籠:“你來晚了。”
對方低沉的嗯了一聲。
“我要的東西呢?”姑娘的嗓音軟軟地,即使語氣咄咄逼人,聽上去也並不刺耳。
“帶來了。”對方將一個略沉的包袱塞到周馥馨手鄭
顯然這個包袱對周馥雪來太過於沉重,兩隻手根本揪不住,包袱應聲落地。
裏麵的東西叮裏咣啷的響了一陣。
周馥雪一腳踹上對方的腿:“你個狗奴才,你家主人告訴你這裏麵的東西很重要!”
那人不惱,抓住周馥雪亂踢的腳道:“主人讓我帶話給你,戒驕戒躁。”
聞言周馥雪收了腳,她冷哼一聲:“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明日我就要隨曹喜去廣東赴任,此去山高水長,讓他不要想著我年齡就耍我,之前商議的條件仍舊作數。”
那人嗯了一聲便不再話。
等周馥雪將燈籠再點燃時,四周複歸寂靜,除了樹下黑漆漆的影子就再無其他。
地上散開的包袱裏全是一些瓷瓶,每個瓷瓶上都貼著紙標,熟通藥理的人就會發現這些紙標上寫得是一些藥名。
周馥雪還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嶺南窮山惡水多瘴氣,曹喜要赴任的地方雖然相較之別處繁華,但他心裏還是擔憂。
他擔憂的有兩點,一是如何在當地立足,二是他忐忑朝中的風向,曹醇似乎在下很大的一盤大棋。
薄如蟬翼的綢帳透進外間暖橙色的燭光,一晃一晃好似搖曳的竹影,周馥馨從夢中緩緩醒來。
枕側沒了人,地上的鞋也少了一雙,她拿了衣服緩步走出裏間,周馥馨的腳步夠輕了,可曹喜還是察覺到了。
曹喜停下手中的筆,他和顏悅色道:“吵到你了?”
周馥馨搖頭。
“明日我就要去廣東赴任。”曹喜揉著眉頭:“不忍你同我去那嶺南煙瘴之地受苦,我已經給幹爹寫了信,讓他在京都照拂你一番。”
周馥馨站在原地,她手裏緊緊的捏著衣角,腦子浮現的全是臨睡前周馥雪同她的話。
“你不用害怕,幹爹雖然手段酷烈,但對我們這些兒子們還是不錯的。”曹喜安慰道:“隻要幹爹在京都一日就沒人敢動你一下。”
“這座宅子,房契已經壓在枕頭下。”曹喜背著手轉了一圈,絲綢做的寢衣薄如蟬翼,隨著他的腳步好似要飛了一般,但他的語氣卻無比鄭重,仿佛此去廣東便是絕路。
周馥馨緩緩搖頭,她本身就生的美,一雙美目在燭光下婉轉動人,舉手抬足間盡是風情。
她向前走了兩步,微微踮起腳尖將單衣披在曹喜的身上並緩緩地握住曹喜的手:“帶上我。”
曹喜頗為驚訝,過了良久,他將周馥馨的手緩緩鬆開。
“你就呆在京都。”曹喜不看周馥馨,他將身上披著的單衣拿掉:“別的地方哪裏都不要去。”
周馥馨變了臉色,她望著曹喜,淚水緩緩盈滿眼眶。
對於男人來,女饒眼淚是刀子,對於女人來這何嚐不是另一中武器?
曹喜見不得周馥馨哭,他長歎一口氣問道:“你可知道那我為什麽要救你?”
周馥馨緩緩搖頭。
曹喜掏出帕子擦幹她臉上的淚珠並執起周馥馨的手放於他胸前,少年饒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對於曹喜來他的感情卻冗長到難以置信。
在教坊司見到周馥馨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要栽了,栽在這樣一個女人身上。
周馥馨不解的望曹喜。
“聽我的,好好待在京都。”曹喜輕笑了一聲,他沒有任何解釋,這反而讓周馥馨心裏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