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美夢xiNShU.
季卿能感覺到,賀章是在想方設法的靠近她。
這,其實讓她心情極為複雜。
在他們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時候,明明他們離得那麽近,卻總是無法靠近彼此,但現在,當她搬出了賀府,他們卻又似乎比從前還要更加靠近對方了。
最重要的是,季卿感覺到了賀章的主動。
這是過去的這幾年裏,季卿一直求而不得的。
從前季卿以為,賀章這幾年之所以對她藏得不那麽好的情意沒有任何的回應,是因為他對她無意,可現在,季卿卻不確定了。
可若是賀章同樣對她有意,那他這些年為何沒有表露半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但季卿覺得,賀章的心思,也如那海底的針一樣,讓她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季卿心裏有些茫然。
係統這時候突然道:“宿主,若是賀章真的心悅於你,也確實將他心中的情意表達了出來,但你會接受他的情意嗎?”
季卿一怔。
她原本應該很幹脆的說出“當然”這兩個字的,但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麽都沒能說出口。
也是到這時,季卿才第一次這麽清楚的知道,原來,橫亙在她與賀章之間的最大的問題,竟不是賀章的沒有回應,反而是她自己。
係統:“嗬嗬,宿主是不是忘了本係統的宗旨了?若是你與賀章之間是這麽容易就花好月圓的,本係統又豈會選擇你做宿主?”
季卿突然就無言以對了。
她想起了係統的宗旨,是幫助感情不順的女性獲得幸福圓滿?
所以,她就是那個感情不順的人。
有了這樣的認知,季卿心裏的那點悵然倒是被壓了下去。
……
賀章心情頗為不錯的回到了賀府。
現在想想,雖然離得季卿遠了些,但比起從前在同一個屋簷下住著,卻幾日都不見得難碰上一回麵,如今這般顯然要好了不少。
在這樣的好心情之下,賀章洗漱之後便欲休息。
不過,在澄心和澄泥退下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明日就收拾幾件家常衣裳,送到杏花胡同去。”
澄心和澄泥對視一眼,應了聲“是”,然後一起退了下去。
因為心情愉快,賀章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年僅四歲,剛剛開始記事的他,伸出帶著肉窩的手指輕輕戳在一個剛出生三日的小團子臉上,看到小團子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還對自己露出一個無意識的笑容,他也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再然後……
小小的團子一天天長大,長成了豆蔻少女。
他們本就有婚約,他及冠之後,兩家商量著辦了親事。
婚禮真熱鬧啊,來來往往的賓客麵上都帶著祝福的笑容,在這樣的氣氛之中,他就算沒喝多少酒,卻也早就有些微醺了。
等到賓客散去,他來到了新房裏。
穿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雙手交疊著置於膝蓋上,繡著鴛鴦戲水的蓋頭將她的麵容遮擋住了,他隻能看到半截白皙精巧的下巴,這也讓他的心頭變得一片火熱。
拿著喜娘遞過來的秤杆,他挑起蓋頭,總算是看到了自己的新娘。
雪膚紅唇,眼似含波,那正是他想象了無數遍的模樣。
很快,其他人都自覺退了出去,燃燒著龍鳳喜燭的新房裏,隻剩下了他與他的新娘。
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緊張壓下,力持鎮定地坐到了新婚妻子的身邊,握住她的手,道:“如意,我們總算成親了,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他的新婚妻子含羞帶怯地抬起頭看向他,柔聲道:“該醒醒了。”
該醒醒了……
該醒醒了?
賀章心頭一急,猛地睜眼,便看到了上方的細紗帳子。
這……
是夢?
在賀章夢醒的時候,季卿其實也在猜測著,借著她完成任務的獎勵,賀章到底做了一個什麽樣的美夢。
想想這事,季卿就覺得心裏有點酸。
做任務的是她,被獎勵的卻是與任務毫無關係的賀章,她要上哪兒說理去?
話說回來,昨天因為那有些曖昧的氣氛,季卿都忘了自己想要向賀章借人的事了。
今天再見著賀章,她一定要記得提一提。
想著這些事,季卿用過早膳之後,就又帶著忍冬冬青出門了。
離開杏花胡同,馬車直奔郭家而去。
京城向來有“東富西貴”的說法,城東聚居的多是不缺銀子的商人,而郭家因為祖宗積累下來的底蘊,早早的就在城東有了一席之地,就算如今的郭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但郭家那五進的大宅子在城東仍是不多見的。
季卿自然不會直接去郭家,而是去了離著郭家有一條街的一家茶樓裏。
按著元寶打聽到的消息,郭湘被迫回了娘家之後,日子過得可不好,她那嗣兄生怕她是回來與他爭奪家產的,簡直就是將郭湘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來看待的,若不是顧忌著郭家大老爺和大太太,隻怕早在郭湘回娘家的第一天就將她趕出去了。
有個這樣的嗣兄時時盯著自己,郭湘自然也不能好受了,每日除了在家裏用一日三餐,其他時間不是呆在自己的房裏,就是到季卿所在的這家茶樓裏打發時間。
所以,季卿根本就不用找到郭家去。
在茶樓裏尋了個雅間,點了一壺龍井,幾樣點心,季卿吩咐忍冬去茶樓的門口候著,若是見著郭湘,再將人請上來。
忍冬沒見過郭湘,但這麽早就到茶樓裏來的女子幾乎就沒有,想要確認郭湘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會是難題了。
果然,季卿一塊點心還沒吃完,忍冬就領著人上來了。
“主子,郭家大姑娘到了。”忍冬道。
說完話,忍冬往旁邊讓了讓,露出了跟在她身後的郭湘。
季卿打量起郭湘來。
郭湘的年紀應該與季卿差不多,但不管是她麵上的憔悴還是眼裏的愁苦,都讓她看起來比季卿要老了好幾歲,她穿著一件半舊的對襟褙子,下麵是繡了菊紋的馬麵裙,雖麵色不怎麽好,卻也難掩那人淡如菊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