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努力(一更)
季卿之所以會讓人盯著安國公府,自然不是為了國公府的這些與她無關的事,而是為著她得到的那兩封信,為著其中一封信所用的十樣蠻箋。
若那兩封信與季家之事有關,那就說明,季家當初遭遇的禍事,與安國公有關。
如此,季卿自然就要牢牢盯著安國公府了。
至於聽從季卿的吩咐去做另外一件事的王四,很快也得了準信兒前來回稟季卿。
“主子,胡大人有言,主子所說的事,確實可以辦到,具體如何做,胡大人都寫在了這封信裏,胡大人還說,若主子有所謀,半月後的六月初一就是最好的時機。”王四取出一封信道,“另外,胡大人還道,屆時他自會按主子所希望的那般行事,也算是還了季太傅當年之情。”
季卿於是輕輕籲出一口氣來。
不過,她還是沒放鬆警惕,問道:“從胡大人那裏出來,你確定沒有人跟著吧?”
由不得季卿不警惕。
她的身份如今還不能暴露,再多的小心也是不夠的。
至於說那位胡大人,雖然他話是這樣說,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有別的想法呢?
王大肯定地道:“主子放心,屬下確認沒有人跟著!”
季卿這才放下心來。
季太傅為官多年,施恩不少,雖然其中一部分人會因為季太傅的蒙難而人走茶涼,但到底也還是有一些人一直記著季太傅的情,而且會想辦法償還的。
季卿久居深宅,就連手裏用的人手都是從賀章那裏借來的,想要給季家翻案,自然也是難上加難,能從這些人手裏借力,那倒是要容易許多。
半月後,六月初一。
季卿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想的辦法其實還是有些蠻幹的,就算能逼得新帝給季家平反,但說不得就要觸怒了新帝,讓季家人惹了新帝的厭棄。
但……
就算是如此,季卿也要如此做。
她相信,不僅僅是她,就算是還遠在嶺南的季家其他人,比起一輩子頂著那樣一個罪名,他們也更寧願被新帝厭棄,哪怕以後再不入京城,哪怕季家人再不得入仕!
若是時間足夠,季卿也許能做得更好一些,可是現在,沒時間了。
季卿也不知道,新帝因著趙太後千秋而大赦天下,這其中是不是有季家的因素在,但不管怎麽樣,在大赦之前,一定要讓季家洗脫冤屈!
要不然……
對於季家人來說,這就太憋屈了。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季卿還會繼續努力,爭取把計劃更完善一下,也盡量的降低對季家的不利影響。
……
同一時間。
賀府。
賀章今日休沐,他原本是想繼續往杏花胡同那裏跑的,卻不想突然有訪客到。
“將人請進來吧。”賀章道。
不多時,澄心便將訪客帶到了會客的小廳。
見著來人,賀章有些意外,隨後便輕輕一笑,道:“原來是林公公。”
來人是一名看年紀約四十許的男子,雖然身形高大,卻是麵白無須。
這是新帝身邊的心腹大太監林公公。
林公公早在新帝還在潛邸時就跟在新帝身邊了,可以說新帝一路走來所經曆的大小事,包括登基時經曆的波折,都被林公公看在了眼裏。
也因為林公公一直對新帝忠心耿耿,因而新帝對於林公公也是極為信任的。
一個林公公,一個賀章,在朝中眾臣的眼裏,這就是新帝最信任的兩個人了,至於為何會如此,許多朝臣都在暗中揣測,大抵是與新帝登基前的波折有關。
朝中眾臣都知道,先帝在位的最後幾年龍體一直不太康健,也不知是不是久病不愈的關係,先帝性子卻是越發的執拗,即使那時的太子已經長大成人,也表現出了他的治國有方,但先帝仍屢次想著要易儲。
尤其是在先帝彌留之際。
到如今都還有不知來源的消息,道是先帝彌留之際原是想寫一道易儲的遺詔的,但不知為何,最後卻是沒有動筆,也不知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幡然醒悟,決定要以大局為重。
畢竟,若是先帝真的寫了那樣一道遺詔,可想而知,整個大安朝都必定會經曆極大的動蕩。
也正因為先帝沒有留下遺詔,所以太子才能以儲君的身份順理成章的登基。
也有人暗暗揣測,先帝之所以沒有寫這道遺詔,是不是與林公公或者是賀章有關係,若非如此,新帝為何會如此信任這二人?
但想想看,四年前的賀章雖然當值於文淵閣,也就是人所說的內閣,看起來離大安朝權力的中心極近,可他那時也隻是一個六品的翰林而已,平日裏隻負責一些文書工作,在內閣那樣的地方,可以說是極為不起眼。
這樣一個人……
如何能在皇權交替時,做出什麽讓新帝信任不已的事來?
所以,這也隻是小部分人的暗中揣測罷了,並沒得到多少朝臣的認可。
總之,朝中眾臣們知道的就是,新帝對賀章和林公公,極為信任。
平日裏,賀章與林公公其實並不熱絡,在宮裏見了也頂多點頭致意而已,並無多少私交,也正因為如此,這會兒林公公突然造訪,才讓賀章覺得有些意外。
兩人分主賓入座,澄泥送上茶水點心後退下,這小廳裏便也隻剩下了賀章和林公公。
賀章淺淺啜了一口茶水,這才含笑看向林公公:“不知林公公光臨寒舍,是有何要事?”
他和林公公都是新帝極為信重的人,本就不該往來過密,為帝王者本就疑心重,若是引起新帝的忌憚,那反倒有些不好了。
林公公聞言,深深看了賀章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咱家,是來給賀大人道謝的。”
“哦?”賀章有些意外地道,“本官也未做過什麽,林公公何來道謝一說?”
林公公沉聲道:“賀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咱家確實應該感激賀大人,如若不然,拙荊與犬子……聽怕咱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