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我在心裏臭罵了陸漓一聲,然後又瞪了他一眼。
帶了些冷颼颼的說:“你還是快吃片藥吧,然後找個什麽東西咬住,我要給你擦紅花油了!”
從他的傷和那匹馬的傷來看,應該是有人射中了馬腿,馬呢,激痛之下反而跑得更快,也亂跑進了這高山上,然後力竭,倒地。
將這位呢,也給摔了下來。
然後落地之時不對路,給扭到腳踝節了。
雖然不知道他摔下來有多久,但是這種扭傷,越早一點擦油將淤血揉開,好的就越快,而淤血留久了,則會留下隱痛。
可能是我這個人真的是太和善了,陸陵光看著我一點害怕都沒有,反而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溫溫柔柔的道了聲好。
我以前見過他幾次,都是凜然鋒銳如同冰一樣,先頭說話的時候也是寡淡的很。
這麽一聲溫溫柔柔好像水一樣的好……
我立時打了個冷戰,滿臉戒備的看著他。
陸陵光再笑了一聲,低頭打開那盒去痛片,拿了一片出來丟嘴裏,然後打開礦泉水的蓋子,仰頭喝了兩口。
我聽著他發出咕咚咕咚兩聲,看著他那微微昂起因而更顯精致的喉結也滾動了兩下。
看著明明是這樣普通,他做起來卻透著一種奇異魅惑的動作。
不覺也吞咽了一下口水。
聽著自己發出的咕咚聲,我瞬間回神。
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我從布囊裏拿出了一塊餅遞給他說:“拿這個咬住吧。”
陸陵光接過了那塊餅,眼瞳之中居然慢慢浮現起了懷疑,然後,他從我手上將布囊拿了過去。
在我叫著:“喂,你倒是留點給我,我也沒吃中飯的……”的時候,咬住了布囊的袋口。
我呆了一呆,想起來了。
是哦,這餅看著厚實,但是很酥脆,一咬就碎,而且呢,它還有點幹,如果一個不留神,或者因為痛叫之時嘴巴不自覺的動作,那些粉末進入喉嚨……
我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再次對自己說,這次過後,絕對不再和他沾上任何關係!
一碰到他,我腦袋就笨了!
我低頭,打開了紅花油的蓋子,將油倒在了手上,然後帶了一點泄憤的感覺,重重的揉上了那團已經是青紫色的大饅頭。
被我擱在自己腿上的那條長腿發出了激越的顫抖,我腦後也有沉悶的嗚嗚聲響起。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一定是痛得發抖,也緊咬著那塊布。
我趕著在自己心軟下不去手之前,用力的將那些血塊揉開。
我感覺著自己手心裏也如同火燒一般慢慢的熱了起來,我感覺著,那團大饅頭上的青紫色慢慢的被渲紅,我感覺著那些筋脈也在燃燒,然後放鬆。
我一邊用力的揉,一邊尋找著幾個穴位用指關節按摩,以加快血流的速度。
我將全部心神都放在那團青紫色上,努力的當自己沒有察覺到那身體的顫抖,和後麵越來越讓人心痛的嗚咽聲。
一直到小半瓶紅花油都被我揉完,他的踝關節和我的手心都炙熱火燒一般,我才輕籲口氣,收了手。
我將紅花油蓋子蓋上,慢慢轉頭去看他。
他已經是滿頭的汗水,吐出的布囊袋口都咬出了兩個洞,臉色更是蒼白帶了虛弱。
卻是對我輕挑起了眉頭,很是溫柔的笑道:“謝謝你。”
我將頭又扭轉了回去,裝作去拿自己的背包,以掩飾那一瞬間的心悸。
將藥油包好放回背包裏的時候,我碰到了我放置在包裏麵的手機,我一喜,想著自己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趕緊的將手機拿了出來。
“這裏沒有信號。”陸陵光一邊說,一邊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掏了一個金光閃閃的手機出來,然後問:“你電話號碼多少?”
我先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麵顯示的無信號,然後很鎮靜的將手機放了回去,淡聲說:“這是別人的手機,我沒有。”
“顧青!”陸陵光叫了我一聲。
我豎起了食指壓在嘴唇上,一臉嚴肅的說:“噓,小聲點,你不是說還有人在追殺你?!”
陸陵光一臉便秘的神色,怒睜著眼睛瞪著我。
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我從他手上拿過了布囊,從裏麵再又拿出了一塊餅和肉幹,將肉幹夾入餅裏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跪伏在前麵的馬。
我將餅和肉幹塞給了想要說話的陸陵光,起身走到馬頭那裏。
馬頭已經垂落了下去,餅沫灑了一地。
那匹馬已經死了。
我的心情一下又低落了下來。
我想,這匹馬已經垂死了,可是當聞到食物的香味,還是想著如果能吃點東西它就能好起來,所以才伸出頭來搶我手上的餅……
動物是靠著本能。
可是,我不能靠本能。
不管追殺的風險,就是這高山之上,其實也是危機四伏的。
而且,上來的時候,桑多也說過,今天早上雲彩有些怪,隻怕天氣會變。
而高山上麵的氣候一旦變化就不是平原或者山穀,隻要起風,氣溫就會驟降,一旦下雨,降到零度都有可能。
我們得馬上往下走!
我站了起來,走回到陸陵光身邊,從他手上又拿回了我那塊餅,我當時隻想著快點吃了走人,而且要節約食物,一點都沒有發覺,那塊餅夾著肉的地方,已經被陸陵光咬了一口!
我快速的將餅給吃完,然後從陸陵光手裏拿過了礦泉水瓶,大口的喝了幾口,抹了嘴唇後,一抬頭,看著陸陵光的臉色有些不對。
先頭因為痛,他的臉色是蒼白之中帶著鐵青,現在居然帶上了潮紅。
我心裏微驚,問道:“你還有什麽地方受傷了?受傷了可要說出來啊!”
海拔這麽高,一點小傷都是要人命的。
陸陵光搖搖頭說:“沒有,就是扭到了腳。”
我將水瓶遞給了他說:“那再喝點,我們馬上離開這裏下山。”
說著,我拿過了自己的背包,將東西都裝好,然後背在了背上,起身,去解開我那匹小馬的韁繩。
將小馬牽到了石頭旁邊,我對陸陵光說:“能自己使一下力嘛?我扶你上馬。”
“隻有一匹馬。”陸陵光看看馬,又看看我說。
“我知道,我不敢騎了,這家夥會亂跑的,你坐上去,我牽著走。”我學著桑多做的,將馬鞍整理了一下,然後彎腰去扶他起身。
“等等。”陸陵光叫了一聲,從自己身後拿出了一個隻有我包三分之二大的背包遞給我說:“先放上去。”
我瞅了眼那背包,再回頭看了下自己肩頭上的背包。
陸陵光笑眯眯的道:“放我這個吧。”
我輕籲了一口氣,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提起了他的包,起初我看他包小心裏並不在意,誰知道一提之下,那包重得居然讓我差點滑手。
我不覺瞟了陸陵光一眼,什麽東西這麽重。
陸陵光笑了一下,不說話。
我哼哼兩聲,也懶得問了,將他的背包給綁在了馬鞍上,然後扶他起身。
在用盡全身力氣才頂著他上了馬之時,他突然低在下頭,在我耳邊低聲說:“我的命,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