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同歸於盡
在何禹的帶領下,我們走進山洞。男狐也察覺到了有人闖入,我依稀聽到他說,“呦,這是有客人來拜訪?看來我得好好準備一下迎接客人。”
“嘖嘖,好濃鬱的騷氣。”舒悅感歎道。
舒悅所說的騷氣源自狐狸,走進山洞深處,一股騷味兒飄出來擾亂我們的嗅覺,我隻覺得一陣惡心,差點被熏吐。果然狐騷味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我看到進來探路的行屍被幾隻黃鼠狼堵在一扇石門前,正和它們打得不亦樂乎。我搖搖攝魂鈴,行屍靜止不動了,幾隻黃鼠狼看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有些猶豫,該攻擊還是該逃跑?顯然,這是幾隻貪生怕死的黃鼠狼,它們相互看了一眼就夾著尾巴溜之大吉了。看著那幾個灰溜溜的背影,我們忍俊不禁。其實也沒想著對它們趕盡殺絕,畢竟我們的目標是男狐。
沒了黃鼠狼的鎮守,我們順利進入了男狐的窩,一進石門就看到坐在一個金燦燦的王座上的男狐,他的臂彎裏還擁了一個女子。
“美人兒,我有客來,你可以先下去了。”男狐衝女子眨眨眼,女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就扭著屁股甩著身後的大尾巴離開了,出去之前還丟給我們一個輕蔑的眼神。
蘊晨看著女子消失的方向說,“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我再次忍不住笑了,男狐也笑出聲,他拍拍手掌說,“夫人的見解果然獨到,請問夫人是來投入我的懷抱的嗎?”說著,男狐張開雙臂衝蘊晨挑眉,“來吧,我已經恭候夫人多時了。”
舒悅摟住蘊晨的肩膀,回以男狐一個大大的微笑,“我的妻已經名花有主了。”
我看事情又偏離了原先預想的軌道,忍不住撫額,再這樣發展下去,明明是來找男狐興師問罪的,肯定會演變成一場愛情爭奪戰。
何禹咳了幾聲,舒悅反應過來自己著了男狐的道,摟著蘊晨退到了何禹身後,男狐打開折扇為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扇風,笑著問我們,“不知幾位來我這石洞有何貴幹?”
看他的樣子,好似我們真是他的客人,何禹也衝著男狐微笑,語氣裏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審問,“趕屍匠的肉身呢?”
男狐搖搖頭睜大眼睛作無辜狀,“我不知道什麽趕屍匠的肉身啊。”
蘊晨皺著眉頭厲聲嗬斥,“胡說,趕屍匠的氣息明明在你這兒最為濃鬱,而且你這還有滔天怨氣,定然是你殺了人。”
男狐笑而不答,繼續優雅的扇著風。何禹倒是不氣惱,像大人哄孩子般循循善誘的問道,“告訴我,趕屍匠的事兒是否當真與你無關?”
男狐的眼神漸漸迷離,像是被操控,他停下手裏的動作,木吶的回答,“是我抓了他們,把他們的魂魄喂給樹精,把他們的屍體賞給黃鼠狼作食物了。”
蘊晨倒吸了一口氣,這男狐看起來人模人樣,然則獸性未改還是毫無人性,白瞎了這麽好一副皮囊。
“是誰指使你的?為什麽要這麽做?”蘊晨問。
男狐緩緩開口,“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他穿了一身黑色,樣貌也被遮住了,看起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十分神秘,我不認識他。他讓我按照他的吩咐形式,隻要想辦法處理完趕屍寨裏的人,不留一個活口就可。若我不聽從他的命令,他就會殺了我。”
霎時間我們皆想到了一個人――黑影。那這事兒果然和林容懷脫不了幹係,我就是不明白,我人都來了湘西,他為何還要對趕屍匠趕盡殺絕,難道他的目標不是我?趕屍族的族長叫我們來湘西隻是巧合?不,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林容懷這個人攻於心計,我們一定還在他的棋局裏。
何禹了然的點點頭,輕聲道,“已經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說著,男狐的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
男狐恍如剛從夢裏醒來一般,迷茫了看了看四周,頃刻間他就明白了什麽,冷厲的看著何禹問,“你對我使用魅術?”
蘊晨調皮的衝他眨眨眼,嬉笑著說,“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了,糾正一下,我們可不是狐狸用不來魅術那一套,剛剛對你使用的是道術攝取心魂。”
男狐眼裏怒火中燒,他看著我們的眼神越來越冷厲,手化作狐爪向蘊晨抓去,幾乎是條件反射,我的手本能的拿出銅錢劍砍向男狐,隻聽得一聽畜類的尖叫聲,男狐的爪子掉在了地上,朱紅色的血落了一地,有的甚至濺到了蘊晨身上。
原本蘊晨沒防備男狐突然而來的攻擊,用手護住了頭部,聽到男狐的慘叫聲她放下了手,看著正在捂著爪子哀嚎的男狐得瑟的笑,忘了上一秒她差點命喪在那隻狐狸爪下。
舒悅的毛筆筆直刺向男狐,男狐因受了傷行動遲緩躲避得不及時被刺中肩頭,他看著我們的目光裏充滿了怒意,止不住的騰騰殺氣讓山洞有些坍塌的跡象,碎石從頂上掉下來。
“既然你們對我不留餘地,那我們幹脆同歸於盡好了。”男狐伸出舌頭舔了舔殘斷的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頃刻間男狐那張俊美的臉變成了狐狸的麵容,身體也化作了毛茸茸的狐狸身子,若不是他眼裏令人森然的冷意和還在滴血的爪子,我定然會覺得它萌化了我的心。
男狐的胸腔處有紅色的光散出,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顆紅色的珠子,這大概就是它的內丹。
“不好,快撐起保護罩。”一看勢頭不對,何禹大叫著。
說時遲那時快,蘊晨舒悅和何禹的武器都散出光芒在我們頭頂撐起一個保護罩,我也趕緊舉著銅錢劍加入他們的行列。隻是男狐畢竟對我們抱了同歸於盡的決心,它將道行都集於內丹用來攻擊我們,保護罩破裂,血紅色的光芒攻向我們的身體,我胸前的玉佩散出碧色的光為我擋了一部分,可我還是受傷了,心髒處一陣鈍痛,我捂著胸口嘔出一口腥跳的血,意識有些模糊,眼前的影子似乎在晃動。
不行,我不能睡過去,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裏。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握緊銅錢劍,修為源源不斷從我身體裏過渡到劍身,在我閉上眼睛之前,我看到金鳳凰從劍裏振翅飛出。終於可以放心睡去了,我微笑著閉上眼睛,連最後一抹意識也失去。
我仿佛置身於一個封閉而幽冷的空間,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漸漸的,似乎頭頂上方有了裂痕,耀眼的光芒一絲絲照射進來,很快整個空間都是明亮的,隻是一片雪白沒有任何雜色,也沒有明顯的分界線,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裏是天堂嗎?難道我死了嗎?
我低頭查看自己的雙手和身體,還好一切正常,將胳膊放在嘴裏狠狠咬下去,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看來我又是身處夢境了。隻是這次的夢境裏沒有李永,沒有熟悉的院落,沒有紛飛的十裏桃花,隻有我自己,如此落寞也如此孤單。
我坐在地上雙手環繞著小腿,下巴磕在膝蓋在,眼淚吧嗒吧嗒就往下掉,沒有李永的夢境真是孤獨啊。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蘇醒,若是一直身處這樣的夢境,隻怕我會瘋。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四周的白色突然染上了顏色,有畫麵在一幅幅出現。最開始的一幅是我與李永穿著婚服喜結連理,紅蓋頭下的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眼裏滿是期待和憧憬。而李永看著我的眼神是我所熟悉的,如以往般溫柔且充滿寵溺。
看著這喜慶的畫麵,我感動得淚眼朦朧,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手指接觸到畫麵的一瞬間它就如煙消散了。我著急的四周查看,又恢複了一片雪白。一會兒以後,出現了第二幅畫麵。
仍舊是洞房花燭夜,我和李永身上的大紅喜袍還未脫下。桌上的紅蠟燭火光跳躍,流下血紅的淚。李永眼睛猩紅,意識全無,處於入魔狀態,他的手穿過我的心髒,我的血沁濕了喜袍,在身下綿延出一片嫣紅。李永徒手取出我的心髒喂入自己嘴裏,他閉著眼滿臉的享受。而我倒在地上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看著他,身體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冷卻。
我顫抖著伸出手戳破這一幅畫麵,畫麵完全消失的時候我把頭埋在膝蓋裏大哭,我死的模樣如同魔咒印在我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而李永吃下我那顆心髒的畫麵也在我腦海裏重複播放,折磨著我的神經。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滿懷期待嫁給心愛的人卻被他親手所殺。這是提前讓我看到我和李永的未來嗎?不,我不信,這一定是假的。
我從膝蓋裏抬起頭,第三幅畫麵已經出現。李永意識似乎是恢複了,眼睛恢複成了黑白分明的樣子。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血泊裏的我和自己滿手的鮮血,哭腔裏彌散的血腥味兒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我真真切切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抱著我的屍體悲痛欲絕,眼裏盛滿悲傷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因為鬼魂是沒有眼淚的。他無法宣泄自己的情緒,所有的悲傷和絕望都堆積在心裏,他緊緊摟著我的屍體,全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