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報應
我看向蘊晨,用眼神詢問她是否還能撐住,蘊晨朝我點點頭,示意我安心。可是她明明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大顆大顆滾落,麵色變得蒼白,我心裏著實不安。
突然想到舌尖血和心頭血的效用,我咬破了舌尖,一大口血噴在銅錢劍上,金鳳的幻想由金色變成朱紅,蘊晨也向我一樣噴出一口舌尖血,金龍與金鳳的威力大大提升。
死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鬼物的陰陽臉上呈現出得意的笑容,它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和蘊晨,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不好的預感愈發清晰。
突然一道黑色的光芒化作利刃向我刺來,金鳳鳴叫著擋住了,我卻嘔出了大口的鮮血。蘊晨大驚失色看著我,鬼物的另一道攻擊襲向了她,我來不及多想,大腦一片空白,不自覺快速移步到蘊晨身上為她擋下那一擊,身體上的疼痛令我搖搖晃晃,多虧蘊晨扶住我才穩住身形,我看著她擔憂得淚光閃閃的眼睛,低聲說,“我沒事兒,別擔心。”
接著我把頭轉向鬼物,它看著我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似乎有些興奮,因而一直饒有趣味的盯著我,我唇角緩緩上揚,眼神裏有媚態流轉,不過瞬間,它的表情就呆滯了,笑意凝固在臉上,看著那迷離又茫然的眼神,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蘊晨,哪怕是孤注一擲,我們就靠現在了。”我低聲說。
蘊晨了然的點點頭,我們同時快速踩著步法將全身修為注入劍身裏,身體裏的修為和元氣都在快速流失,但是金龍和金鳳的光芒越來越耀眼,鬼物中了魅術,在我的控製下舉起爪子緩緩刺入自己的心髒。
而金龍金鳳一邊吟鳴一邊攻擊鬼物,金光注入鬼物的魂魄,在它的魂體裏形成一團光芒,光芒像是煙花炸開一般,在鬼物的利爪刺中了自己的心髒位置時盛放,鬼物在這金光裏變成了黑色的飛灰,消失殆盡。
我和蘊晨筋疲力竭雙雙癱倒在地,看著對方狼狽的模樣甚覺得欣慰,敵人再強大又怎麽樣,我們還是能夠對付。
那個副市長見自己的後台倒了,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得意囂張的神色,他麵如土色的跪在地上,我和蘊晨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到他的頭發漸漸變得灰白,臉上也出現了皮膚鬆弛的現象。
他也發現了自己的變化,顫抖的伸出垂在身子兩側的手,看著上麵褶皺且長滿老年斑的皮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混濁的眼睛,兩行清淚劃過臉頰,長久的靜默之後他發出一陣低沉的哀哭,接著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我能長命百歲的,我能永葆青春的。”
說著他就要從地上站起來,隻是身子搖搖晃晃還沒完全站起來就倒在了地上,掙紮了幾下靜止不動了。
蘊晨起身向他走去,將手放在他鼻翼間探測了會兒,轉臉看著我搖了搖頭,意思是他已經死了。
突然蘊晨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提起修為往後躍了一大步退至我的身邊,我剛想開口問怎麽了,就看到副市長身上出現青綠色的火苗,火勢蔓延得很快,不一會兒,他的整個身子都燒著了,透過那雙睜得渾圓的眼睛,我看到他的靈魂在掙紮,在嚎叫,在抗議,隻是這火並非是普通的火,而是能夠將魂魄燒得灰飛煙滅的鬼火。
許久以後副市長的身體已經完全消失了,地上隻留下一個黑色的躺著的人形模樣,證明那裏曾有一個人存在。
蘊晨和我艱難的相互攙扶著離開地下室,我看到地上都是拖的很長的血跡,像是有人把一個血淋淋的東西拖在地上行走一樣。我詫異的蹲下身,用食指掂了掂血跡,血液還未凝幹,看樣子是新鮮的。
“舒瑜姐,如果我沒猜錯,這個血跡應該是副市長老婆的。”蘊晨悠悠的開口,我仰頭看著她,她麵色凝重的看著我,難怪剛剛蘊晨說她活不久了,看這樣子,的確是出事了。
我們順著血跡一路找去,在二樓陽台的欄杆邊看到了一個血人,正是那個少女!
她身上的衣服淩亂破爛,渾身都是傷口,還紮滿了碎玻璃碴兒,沾了血的玻璃碴兒在月光和燈光下折射出紅色的光,血跡在她身下拖的很長。
聽到動靜少女回頭看,我嚇得驚叫了一聲,她的臉已經血肉模糊辨不清原本的模樣,能夠清楚的看到泛白的肉,而雙眼的位置是黑漆漆的空洞,她一張嘴就有兩顆珠子掉了下來滾落在地上,我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那竟然就是一對眼珠。
少女停滯了一下,一些嬰靈嘰嘰喳喳吵鬧著推了她一把,她就翻身掉了下去,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夜裏。
嬰靈們也跟著跳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們又出現了,手裏有一根粗粗的鐵鏈,鐵鏈的那頭勾著少女魂魄的鎖骨,少女低眉順眼的垂著頭,嬰靈們一齊向我和蘊晨下跪,拱手作揖像是道謝。
蘊晨揮了揮手,嬰靈們嬉笑著拖著少女的魂魄消失了。想到這些嬰靈的肉身是被那個少女一口一口吞食進了肚子裏,我就感到一陣惡寒,人性究竟有可怕,人心究竟有多黑暗,以至於能將這些柔弱的生命變成自己的滋補品。
突然,我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兒,舒悅不見了!原本他該是躺在陽台上等我和蘊晨回來找他的,可現在陽台上空空如也,我麵色驚慌的喊道,“蘊晨,舒悅不見了!”
蘊晨突然笑出了聲,她歉疚的說,“對不起啊舒瑜姐,忘了跟你說,剛剛有我們的幫手來過,舒悅被他們帶去療傷了。”
“我們的幫手?他們?”我疑惑的問道,“誰啊?”
“這個……”蘊晨的手撫上下巴,她作著沉思狀,我好奇的看著她,她紅唇輕啟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名字,“白陌和黑溟。”
這兩個名字讓我呼吸一滯,是他們啊,肯定是君彥吩咐他們才幫忙的。說好的斷了關係,可是關心卻沒有斷。這樣的君彥,讓我歉疚又心疼。
盡管心裏已經兵荒馬亂,可我的麵上還是沉靜如水的模樣,我對蘊晨露出一個微笑,關切的問,“你感覺怎麽樣?還能撐得住嗎?”
蘊晨點點頭,反問道,“舒瑜姐你呢?”
我比了個OK的手勢,蘊晨的手摟上我的腰,“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離開吧,天要亮了。”話罷,蘊晨提起修為帶我穿越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夜風吹得我頭腦愈發清醒,君彥和李永的麵容不斷交錯浮現在眼前,心狠狠的刺疼了一下,情深不壽啊。
回到別墅時舒悅已躺在他的房間裏,身上的傷口被修補好了,就是麵色還有些許蒼白。我和蘊晨各自洗了澡上床,累了一個晚上也該休息了。關上燈的時候卻怎麽也睡不著,身上的傷隱隱作痛,我閉著眼睛在翻來覆去,突然感受到身邊的寒意,嚇得我立馬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的燈。
君彥站在床邊看著我,這是姻緣線斷了以來我們第一次見麵,我不知所措的用被子裹著自己,低著頭喃喃問道,“有什麽事兒嗎?”
“你受傷了。”君彥冷聲說著,在我床邊坐在。寒意縈繞在周身,我緊張得放輕了呼吸,他的手掌撫上我的背時,我趕忙慌亂的躲開,隻是君彥用另一隻手固定著說,他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別動!”
我不再掙紮,反正他也不會害我,“你…你要幹什麽?”
“給你療傷。”我背對著君彥,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言簡意賅的回答。不知道接下去說什麽好,我知趣的選擇了沉默。冰冰涼涼的氣息注入身體,在受傷的位置遊走,疼痛漸漸得到了緩解。良久,在我體內的氣息被梳理暢通傷勢也好轉之後君彥站起了身就要離開,出於條件反射我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麽了?”君彥疑惑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我仰頭看著他,眼神正對上他幽深的眸子,是啊,我拉住君彥做什麽呢?到了這一刻,所有想說的話都如鯁在喉,哪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的沉默讓君彥皺起了眉頭,他說,“再不說話我走了。”
我放開他的衣角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握著被角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那個,謝謝你特地趕來為我療傷,還有今晚的藥丸也是你給的吧,謝謝。君彥,以後不要為我做這種事兒了,我……”
我再抬起頭時君彥已經消失了,房間裏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我低低歎了口氣。隻恨自己不能分裂成兩個,一個去愛李永,一個去愛君彥。既然這樣,隻好希望有一個值得君彥愛的女子出現,在以後漫長的時光裏陪著他,讓他……不那麽孤獨。
第二日副市長失蹤,他的老婆橫死在家中的新聞就傳遍了大街小巷,甚至上了新聞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