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維穀

  卻那秦軍,投石車發射的巨石,或是重重地砸在禺都牆頭上,或是砸空,亦或是砸在士兵身體上,有的甚至砸下些許牆磚。楚兵們遭到巨石的衝擊,徐徐倒下,黑壓壓的城頭上,倏忽之間便形單影隻。


  在箭雨以及巨石的掩護下,秦兵們前後左右各兩個人,共八人推著攻城車迅速行至禺都城門前,“一二,撞!”“一二,撞!”秦兵們喊著激昂的口號,攻城車的粗壯的椎木重重地撞向玄鐵城門,“咣咣咣”發出振聾發聵的巨響。


  “將軍,禺都可是玄鐵城門,就靠我們的木頭攻城車,能撞開嗎?”付九對自己軍隊的攻城設備充滿了不自信,無不擔憂地向季廉進言,“再撞下去也是空耗時辰,不如直接用雲梯吧!”


  季廉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忠告,呆若木雞地立於馬上,沒有對付九的請求作出任何回應。


  付九看季廉久久不言,也不敢打擾,於是便焦躁地觀望著眼前的形勢:城頭上的楚軍已經倒了一片又一片,攻城車正在竭力地撞擊著玄鐵重門,看這情景,付九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又一時間不出來。


  “付將軍。”季廉猛地拍了一下付九的肩膀,把處於沉思中正不得其解的付九嚇了一跳,差點從馬上跌了下來。幸好季廉眼疾手快,身手敏捷,一把拉住了他。將付九輕鬆提上馬。


  “沒傷著吧?”


  “多謝將軍搭救,末將感恩不盡!”


  “應該做的。”季廉滿臉愁容地指著前方的攻城情景,疑惑地問道,“你不覺得楚軍的行為有些奇怪嗎?”


  “嗯,末將的確感覺很奇怪,隻不過一時間不上來。”


  季廉冷靜地分析道:“通常攻城,守軍必定會拚了命地抵抗,或是朝攻城者放箭,或是在城頭擲些滾木擂石。不管怎樣抵抗,但他們是絕對不會無動於衷。”


  “對啊!”付九重重地拍了一下後腦勺,恍然大悟道,“楚軍遭受我軍的攻擊竟然沒有作絲毫抵抗?而是傻傻的站在城頭上讓箭射穿,讓石頭打趴下!可是他們為什麽這樣做呢?不應該啊!楚國兵員本來就少,若是如此消耗下去,那他們就不攻自破了!”


  “他們必定有詐!”季廉突然舉手下令,“傳令下去,停止進攻,讓他們回來!”


  前方聽到鳴金收兵,雖極不情願無功而返,怎奈將令難違,隻得作罷。


  “將軍,他們退兵了。”


  “看來這個季廉將軍還不好對付!無妨,反正他們這次也是有去無回了!”雲克胸有成竹地望著撤回去的秦軍,“若是他們現在攻城,或許馬上就得折戟沉沙。”


  剛要出發的步兵和攻城兵聽到突然鳴金收兵,頓時有些氣餒,臉上都黯淡無光,怨氣衝。


  “將軍,接著來該怎麽辦?”付九已經不知所以然。


  “唉,按照鄭升的第二套計策進行吧!”季廉連連唉聲歎氣,望了望城頭上插著的數以萬計的箭,憤恨地,“即便能勝,我們也要與敵軍肉搏了!唉,殺敵一萬,自損八千!”


  “將軍你看,他們好像內訌了!”朱曄望著城下互相廝打在一起的秦軍。


  “他們開始進行第二套策略了!我們得把這場戲陪他們做足!”雲克輕蔑地笑了笑城下的秦軍,忽而一聲令下,“全軍對城下敵軍放箭!”


  刹那間,箭如雨下,盡數落在秦軍身上,正在撕打的秦軍,毫無準備措施,被射個透心涼。


  “全軍撤退!”季廉在驚慌中下達命令,全軍迅速停止扭打,進而全速後退。


  秦軍“逃跑”過程中,丟盔棄甲,張皇失措,並大聲呼叫,狼狽至極。


  “哼哼,你們的死期到了!”雲克鏗鏘有力地下令,“將敵軍逼入上白鶴穀穀底!”


  楚軍將士打開城門,以步兵為前鋒,搖旗呐喊,“全殲秦國賊!”


  秦軍一邊逃跑一邊丟下盔甲器械,臉上的倉皇難以言喻。季廉帶著秦軍極速向白鶴穀逃跑。


  “將軍,已經行至白鶴穀!”


  “好,將他們引入我們的埋伏圈,圍而殲之!”


  “是!”


  秦軍一行人一個勁兒地往白鶴穀“逃竄”,楚軍在後麵窮追不舍,誌氣高昂,氣勢如虹!

  “哈哈,季廉啊季廉,你以為形勢大好?自掘墳墓而已!”雲棵意的喃喃自語,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將軍,馬上就要進穀了!”


  “嗯,一定要把他們引到穀底。”


  秦軍偃旗息鼓,狼奔豕突。楚軍勢如破竹,長驅直入。一路追趕了半個時辰,秦軍舉目看眼前一塊石碑,上鐫“白鶴穀”。


  秦軍猶如重見日,喜不自勝。季廉也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秦軍餓狼撲食般衝入白鶴穀,楚軍接踵而至。


  白鶴穀入口寬闊,寸草不生。猶如死亡之地,幹涸至極。這裏沒有任何的飛禽走獸,沒有任何的花草樹木,如果一個人想要在這裏生存下去,很不不可能。更何況是軍隊。季廉望著穀中的情形,不由得心生思慮:若是策略出現漏洞,自己可是身處絕地當中,斷無活路!眼見楚軍已經近在咫尺,他也考慮不了這麽多了,硬著頭皮闖一闖。在季廉的心目中,對於鄭升的指揮能力根本就瞧不起。如今是千鈞一發,多考慮一會兒,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他心中此刻隻有四個字:聽由命!


  “將軍,要不要進穀底?”付九搖了搖正在發呆的季廉,請求他的指示。


  “成敗在此一舉,隨我進穀底!”季廉一聲斷喝,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白鶴穀。進而果斷發令,“進穀底!”


  秦軍所有人個個心潮澎湃,心中五味雜陳。因為他們也不知道,此戰有沒有勝算,因為他們也洞悉了白鶴穀周圍的地形環境,若是稍有差池,那迎接他們的隻有死亡,痛苦的死亡。該不該進去,是上司該做的決定;如何麵對困境,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秦軍與楚軍,孰敗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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