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湛失戀后的三年里，我一直無微不至地陪伴他。
我本以為，就算是石頭也應該被捂熱了。
這三年，我們沒有做過親密的事，卻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陸湛也一直沒有交新的女朋友，所以在第三年，我鼓足勇氣向他表白了。
可他還沒有回答，卻接到了前女友的電話，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到現在才明白，三年里，他不談戀愛，不過是因為還沒有放下夏蘇。
1
這一年的生日依舊是陸湛陪我過的。露天的情侶餐廳，特意預定的情侶套餐，夜色迷離，襯著陸湛笑意溫和的臉。
陸湛不會看不穿我那點小心思，可是他縱容著，或許也是種默許。
服務生端上最后一道愛心甜點，陸湛遞給我一個精美包裝的禮盒。
是一臺我中意已久的卡片相機，奈何從預售開始等了大半年仍未到手，不知陸湛如何找來這麼臺全新的機器。
純黑的金屬機身，在暖暗的燈光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澤，我忍不住摁下開機鍵。
取景框里出現陸湛輪廓立體的臉，他面對著鏡頭，身后的燈光虛化成星星點點的背景，他的眼里便也像是盛放了星光。
鬼使神差地，我摁下快門鍵定格這個畫面，嘴角逐漸上揚的弧度再也藏不住。
氣氛恰到好處，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然。
我想問問陸湛，距離上一段戀情結束已經三年，要不要開始另一段戀情。
要不要，考慮考慮我。
陸湛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我便沒有辦法得到那個答案。
手機聽筒隱約漏出一道女聲，陸湛似乎是下意識地朝我看了一眼，隨之起身站到圍欄邊打電話。
他一手舉著電話，一手往后捋了把頭發，這是他焦灼時下意識的動作。
不過片刻，陸湛折返回來，順手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舒宜，有點急事，我得馬上去趟醫院。」
陸湛是心內科醫生，醫院經常有突發狀況，我沒有多想。
「那你快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想要起身，腹部突然而來的一陣疼痛讓我頓住身形。
「那你自己回去小心點。」陸湛沒有發現我的異樣，拎著外套匆忙離去。
我以為是吃壞了東西引起的，可是夜里腹痛逐漸加重，甚至開始發熱、惡心，我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我第一時間想到陸湛，便打電話給他。
興許還在忙，陸湛的的手機無人接聽。
我咬著牙，彎腰按著肚子，勉強支撐自己走到小區門口，坐上出租車。
抵達醫院急診，我再次嘗試打電話給陸湛，這次提示的是已經關機。
陸湛的手機向來都是 24 小時開機，從來沒有這種情況，這讓我有些不安。
精神的緊張和身體的疼痛，幾乎讓我脫力，我靠著墻壁向下滑去。
「你沒事吧？」耳邊響起一道滿懷關切的聲音，隨之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拖住。
我仰起頭，眼前是張陌生的臉，戴著口罩，只能看清淺金色眼鏡下那雙清亮的眼睛。
2
宋予旸后來說起第一次遇見我的情景。
他剛結束一臺急診手術，精神稍稍松懈，走回診室便見到面色蒼白、冷汗淋漓的我，著實被嚇了一跳。
得知我沒有陪同的家屬后，宋予旸發揚了人道主義精神，借來輛推車，推著我去做檢查。
最后診斷下來是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即手術。
比一個人看病更凄慘的是一個人做手術，我顫抖著手在同意書上簽字。
「真的沒有人陪你嗎？」
宋予旸濃眉微蹙，再次向我確認。
父母都在另外一個城市，也沒有可以深夜叨擾的朋友，我抿唇想了想，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仍是關機狀態。
不安感占據了我的內心，陸湛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而眼下我自顧不暇。
被推往手術室的路上，我下意識地攥住宋予旸的衣服下擺。
身體不由自己主宰的感覺令人心慌，眼前這個青年醫生雖然陌生，但是他表現出來的善意，像是沙漠中久行之人遇見的水源。
宋予旸看著我用力到發白的手，微怔了怔。
工作中的他總是緊繃著神經，神情專注，不茍言笑，就在我為自己的逾矩懊悔，想要縮回手之時，宋予旸輕拍了拍我的手。
「放心吧，有我在。」
聲音是年輕人特有的磁性，并不醇厚，卻足以安撫人心。
「放心吧，有我在。」
躺在手術床上，陷入昏睡之前，宋予旸又這麼跟我說了句。
背著無影燈，他的身形無端高大起來。
3
麻藥褪去之后，我模糊間感覺到病房內站了幾個人，依稀聽見他們的談話聲。
「再來晚一步闌尾穿孔了，那就麻煩了，這也太大意了！」
「予旸，這次多虧了你，麻煩你了。」
「老陸你跟我客氣什麼？本來就是分內事，更何況先前還不知道她是你朋友。」
老陸？陸湛？！
我一個激靈睜開眼。
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刺目的亮光讓我瞬間瞇起眼睛。
最先發現我醒來的是夏蘇。
等等，她不是三年前出國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不好意思啊舒宜，現在才來看你，我昨晚發燒，本來打個吊針是小事，但是陸湛得知后非要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