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借命
“她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嫁給我，怎麽可能有好下場呢？”
“什麽意思？”
“我是毒修，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毒的。我已經盡力在延緩她的毒性，在延續她的生命了，可是沒有用。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我們成婚，就隻有短短三個月，她就永遠離開了我。”
“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身份，我痛恨我自己，恨不能去代替她。”
“那你為什麽不去？”發財冷冰冰的問道。在她看來，二人的結合，並不是美好愛情的象征，在明知道在一起必死的情況下，為什麽還要讓對方嫁過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已然是最大的自私。
“抱歉。”
“跟我們說道歉沒用，下去，跟她道歉去。”
“我不能死。”毒蟲道。
發財一聲冷笑：“你不是想要代替她嗎？為什麽不能死！”
“發財，你冷靜點。”紅中急忙勸導：“毒蟲剛才不是說了嗎？算命的說了，他還能跟他的妻子再續前緣，他是在等他的妻子回來。”
“你少為他說話。”發財有些生氣了：“即便如此，回來的那個人，也不是他的妻子了。”
毒蟲深深低著頭，一言未說。
應小川道：“毒蟲，有一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
“你說吧。”
“算命的騙了你，你跟你的妻子沒有再續前緣的可能了。”
這一句話，方才令毒蟲有了莫大的觸動，他不顧身上的傷口，掙紮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到應小川麵前：“你說什麽？”聲音輕得似隨時會斷裂。
應小川一字一頓道：“周青青上一輩子竊人陽壽，延續己命，此乃逆天而為，故而剝奪再生為人的機會，投入畜生道，向上輩子她所竊取陽壽之人，贖罪。”
“什麽！”
若說上一道消息眾人隻是震驚，那麽這一次帶出來的信息量，可謂是驚天動地了。
“大哥，你沒有開玩笑吧？”
“臥槽，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毒蟲身體前後搖晃，站立不穩，雙眸斥上猩紅之色，神誌茫然一瞬，忽然間他抬手攥住應小川的一隻胳膊道：“那不是她的錯。”
他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用了十成的勁，引起翎霜劍的警覺，翎霜劍自動築障將毒蟲震飛。
毒蟲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嘴裏吐出一口血，脖頸上包紮好的傷口再度崩裂，腥濃的血汙之味在客廳裏彌漫開來。
“那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毒蟲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沒有人去攙扶他站起來，他隻能掙紮著爬動，但傷口實在裂的太開，他往前爬一步，湧出來的血就打濕一遍衣衫。
不知不覺，地板上麵全都是他的血。
“毒蟲……”陶桃於心不忍，走過去將他攙扶起來。
“你們幫他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吧。”陶桃是魂體，止不住實體的傷口，隻能向眾人求助。
馬亮跟李冕上前，重新將毒蟲扶到沙發上坐下來，一個脫他的衣服，一個打開醫藥箱子找藥。
應小川沒有繼續問。
毒蟲倒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又虛弱。
“沒有人碰過我皮肉可以活過第二天，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他喃喃著開口：“起初是借一天，借一個月，後來是一年兩年的借，真的是沒有辦法，我知道以這樣的方式延續她的壽命是不對的，可我，不能沒有她。”
“小川哥哥，毒蟲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敖翎問道。
應小川道：“一天的陽壽隻能撐一個小時，為了讓周青青活下去，毒蟲隻能不停地去借別人的陽壽，來延續周青青的生命。”
敖翎：“原來是這樣，可要是繼續這麽做的話，她也不會死，她最後到底是怎麽死的？”
應小川：“借別人陽壽是要靠自己跟親人的福分去抵消的，沒有人能永遠的用別人的生命活下去。”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天來的竟然如此之快。”毒蟲道：“若是我采到千年靈芝，她起碼還能再撐三個月。”
“毒蟲，你有沒有想過。”陶桃垂著眸說道：“你遇到金濤他們，你沒有采到千年靈芝，正是因為，你已經耗光了自己的福分。”
“我……”
“其實你早就想到了對不對，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
毒蟲緩緩的點頭：“是，我隻是不願意承認。小川，我問你一句，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應小川道：“是真的，我問過崔府君大人，你們的二人的緣分在上輩子就盡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毒蟲呢喃著，反複強調：“我找算命的算過，他是有名的神算，不可能出錯。”
“隻要拿兩個人的生辰八字找他合算，就能算出九十分的因果，他說過，我跟青青之間每次緣分雖不長久，可起碼有兩世的緣分……”
話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不信了，苦笑一聲，像看不見希望了。
“無論我等多久，她都不會再回來了，對不對？”
應小川道：“是，下一輩子，即便你倆再次相見，也互相不認識對方了。”
“為何……”
為何？世上之事，有因必然有果，故而，沒有為何。
“原來這就是懲罰。”毒蟲癱軟在沙發上，眼中光芒漸熄：“我取人陽壽，年幼點的，我就取一年；年輕點的，我就取幾個月；年長點的，我就取幾天；做得這般小心翼翼，為的便是避免將來的禍端，可這一切都逃不過老天的眼睛，這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應小川道：“人的陽壽本就不按年歲來計算，誰知道，你取了那孩子一年，不是取了他一生呢？”
毒蟲點頭：“你說得對，如此說來，最該去贖罪的人就是我，我又有何顏麵繼續苟活在世上。”
他看向應小川，低聲道：“可否再求你一事。”
應小川如實說道：“你可以說，但我不一定能做到。”
“我知道，若你有難處，我必不會勉強。”
“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