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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故事已故,故人已亡(一)

  見葉清歡麵色發白,半天都沒說話,張莉莉自知失言,忙到道歉,

  “葉小姐,對不起。”


  葉清歡回過神,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索性作罷,淡淡道,

  “我說過,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


  “葉小姐,你別怪我多話,我覺得先生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走了以後,他在家裏很少說話,梅姐說以前還能在先生臉上看到笑容,現在都沒有了,這裏都冷冰冰的,不像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溫暖的樣子。”


  張莉莉第一次來的時候,葉清歡有孕在身,與牧尊的關係也有所緩和,正是將為人母最幸福的時候,可是好景不長。


  “我不會回來的,我跟他已經結束了。”


  葉清歡麵色漠然,“這裏是他的家不是我的,他對我也不是你說的那種感情,你想的太多了。”


  張莉莉皺著眉,半晌一跺腳,“你等著。”


  一陣快速上下樓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張莉莉再下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抱著一個相框,相框並不大,大約五寸照片能放進去的樣子,遞到了葉清歡的麵前,

  “這張照片是我在先生的書房發現的,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啊,那應該是很浪漫的愛情故事,怎麽舍得說散就散呢?”


  照片裏還是青澀的模樣,畢業照上葉清歡和牧尊一起站在人群的中間,穿著寬大的校服,清純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仔細看還能看到在兩個同學之間的縫隙中,他們倆牽著手,十指相扣。


  葉清歡麵色一滯,沒想到這畢業照他留到現在。


  五年前填誌願那天在學校出事之後,她將過去的大多數東西都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再也沒有這些所謂的高中回憶,如今看到,並沒有張莉莉以為的那種美好心情,剩下的隻是那一張張臉上的狠厲表情,和她曾受過的屈辱。


  那些看似美好的東西其實都經不起推敲,而曾見過那些美好撕下麵具的葉清歡更清楚這張照片的背後是怎樣一群可怕的人。


  “啪”的一聲,相框從葉清歡的手上摔落,

  緊跟著“嘩啦”一聲,玻璃鏡框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張莉莉驚呼了一聲,忙蹲下身,抬頭卻看到到葉清歡麵色慘白,像是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渾身都在顫抖。


  “葉小姐,你怎麽了?”


  “沒事。”


  葉清歡偏過頭,語氣冷冽慍怒,

  “我對這個東西沒興趣,不要再給我看這些東西。”


  張莉莉眼中浮起一絲歉意,她不知道這照片是勾起了葉清歡心中什麽悲痛的東西,隻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了。


  “抱歉。”


  “少爺,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去?”


  門口傳來梅梅的聲音。


  葉清歡麵色一滯,站起身來。


  牧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梅梅,他的頭發上沾著水滴,從額角滑落,滑進黑色的襯衫領口,映的他的麵色越發的冷峻。


  見到葉清歡之後,眼神微微一變,染上一抹複雜,然後落在地上那隻碎的四分五裂的相框上。


  “牧總,按照約定,我過來取東西。”


  “跟我來。”


  丟下一句話,牧尊便上了樓,連鞋都沒換,踩在地板上,印出一個又一個淺淡的腳印子。


  葉清歡擰著眉跟了上去。


  身後傳來梅梅和張莉莉說話的聲音,

  “我買菜回來就看到院子裏麵站著個人影,看了好久,可不就是少爺麽?少爺該怎麽不進來啊?”


  “我也不知道,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


  “……”


  書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聽風瓶的盒子就擺在書桌上,深藍色的布麵盒子,布麵上是十分古典的裝裱花紋。


  “這是物品交易合同書,還有席總開具的支票,您簽個字。”


  葉清歡將隨身帶來的文件放在書桌上,正色望著麵前的牧尊。


  他似乎在隱忍些什麽,靜靜地凝視著她,薄唇的顏色稍淡,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可鋒利的眉峰卻依舊讓他氣勢不減。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別的想跟我說了?”他問。


  葉清歡沉默片刻,

  “謝謝牧總成人之美,席總說了,以後……”


  “你知道我要聽得不是這些。”


  “那牧總想聽什麽?”


  她太從容,太鎮定,好像已經忘了所有的過往,好像眼前的她已經脫胎換骨,好像她眼中的自己已經是陌路。


  “你就這麽恨我?”


  他問。


  “牧總這是要跟我談私事麽?”葉清歡依舊冷靜,眼中甚至透著幾分漠然。


  席慕之曾告訴過她的話一遍遍在心中警醒自己。


  如果你真的打算對過往釋懷,那你就應該與他握手言和,你要做的不是避而不談,而是主動提起,不是錚錚傲骨,而是左右逢源,即便是他也可以成為你的利用對象,這樣,他才會真的對你死心。


  “如果我說是呢?”


  牧總逼近一步,

  “那之後,你跟我隻見過兩次,從沒有談過過去的事情,過去你跟我之間有很多事都是別人說的,所以我覺得可以不作數,現在我想聽你說,或者你有要問我的,聽我說。”


  這段時間他找範思哲喝過很多次的酒,範思哲最近也是為情所困總是醉生夢死,他很少喝醉,因為要保持清醒保持理智,所以範思哲醉倒的時候稀裏糊塗的給過他很多建議。


  沒有解不開的誤會,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一個人,不管你做過什麽,你都應該去爭取,先爭取原諒,再爭取那個人。


  他不知道怎樣去爭取一個人的原諒,反思過去這五年,他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而五年前發生的一切,他都被蒙在鼓裏,何其無辜,要說真的有愧,那也是這一年以來對她的誤解和折磨。


  可是這何嚐不是對自己的折磨?

  “你指的過去,是過去的一年?還是過去的五年?”


  “都是,”


  “過去的一年我沒有什麽要問你的,經曆了什麽你好像也都看在眼裏,好像也米有什麽誤會,過去的五年太久了,就算有什麽誤會,我現在也沒什麽想問的,你有嗎?”


  “有。”


  “那你問,我知無不言。”


  “除了這一年的痛苦之外,那五年裏,你恨我什麽?”


  “我……不恨你。”


  葉清歡咬著牙,感覺那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一顆心正在瓦解,伴隨著兩個人之間冷靜的對話,一點點的土崩瓦解,

  絲毫沒有像席慕之說的那樣,隻要你坦誠隻要你從容,就可以像鎧甲一樣堅固的堡壘。


  牧尊比席慕之以為的更加執著,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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