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灌大嬸糞湯
將軍老爹含笑點頭,“我會回來的,等迦樓和紅蓼戰事了了,我便隱居山林,打獵跑馬,過個太平晚年,到時候你可別嫌爹煩,就多來看看我!”
“好,到那時我就休了小侯爺,陪爹到終老。”
“好端端的又說傻話。”將軍老爹皺起眉,嗔道。
寧小葵嘻嘻一笑不以為意,“爹,廚房有啥好吃的,我餓了。”
“今天燒了水晶肘子,爹帶你去吃。”將軍老爹滿目慈愛,握住了寧小葵的手腕。
“好咧!”
楚香樓。
小侯爺在香秀的房內。
憑欄在樓台闌幹,看著底下熱鬧的大街,沉寂黯然。
“見過小侯爺。”身後嚶嚶一語。
小侯爺轉身見是一位清雅的女子,“你就是香秀吧。”
“正是奴家。”香秀羞澀低頭,偷偷瞟著眼前的俊逸男子,心撲通撲通直跳。自從楚玉姐姐贖了身她以為小侯爺再也不會來楚香樓了,誰料今日紅鸞星照,小侯爺竟然點了她的牌子。
“我聽聞在樓中你與楚玉關係最為親厚?”小侯爺溫言道。
“是。我與楚玉姐姐在眾姐妹裏最為談得來最為要好。”香秀含笑,“不知姐姐在姬府過得可好?”
小侯爺心裏一痛,卻不接她的話,“既然最為要好,可知她從前是哪裏人氏,家住哪裏?”
香秀一怔,怎麽小侯爺來盡問些楚玉姐姐的事,而奇怪的是這些問題盡可以當麵去問楚玉,為何來問她呢?
但當下又不便說,怔了怔答道:“楚玉姐姐是宜安城人氏,家便住在郊外的五裏坡。”
“家裏可還有什麽人?”
“有個弟弟。”說到這,香秀忽然想起什麽,“哦,對了,侯爺,楚玉姐姐贖身前夜曾拜托我替她寫封家書。我第二日寫好本當要交給她時卻聽說她已離開了樓內。既然今日侯爺來此,我便將……”
“替她寫家書,為何她不自己寫?”小侯爺詫異道。
“侯爺難道不知楚玉姐姐不識字嗎?”香秀奇道。
“不識字?”小侯爺一怔,他如何會知道楚玉不識字,他每次來也隻是聽她唱曲解乏,過個夜,何曾盡心了解過這個女子。“不識字?”
他喃喃又自語了一遍,陡然身子開始發顫。
“侯,候爺……你怎麽了?”香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得罪了眼前的貴公子,不由得臉色發白。
小侯爺推開她,一言不發地下了樓。
一路在大街上發足狂奔,連連撞翻很多人,惹得驚叫不迭,小侯爺不管不顧,一味奔跑,直到脫力大口喘氣時抬頭,他發現他來到了鎮遠將軍府前。
看著那鐵畫銀鉤的月府二字,他忽然瞬間清明。
他這是在做什麽?!
是,楚玉不識字,那裙幅上的遺言便不是她寫的,是,楚玉也許不是月離華所殺凶手另有其人,可那便如何?楚玉的死她月離華脫得了幹係嗎?她沒有殺楚玉她便是賢良淑德的好女子嗎?殺人越貨的山賊,她傷得性命還少嗎?不守婦道的蕩婦,調戲自己,奸夫無數,那個妖孽的男人,小白癡,還有他最嗤之最痛恨的——大祭司……或許那肚裏的孽種連她都不知道是誰的呢?
他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為什麽,他的生活要跟這樣的女子連在一起,殺不得,斷不了,理不清,恨難休,愛……呸,他自己狠狠呸了一下自己,他會愛她?嘿嘿,至死不會!
他冷冷地哂了一聲,冷冷轉身離去。他必須要去找一個人,月姝華!
“你說你親眼所見是月離華殺了楚玉?”濃烈的日光下,小侯爺的眸子卻犀利陰冷仿佛要將月姝華深深挖出一個洞來。
月姝華麵色發白,咬唇死撐,“是。”
“你撒謊!”小侯爺一字一頓道著,太陽穴青筋直跳。
月姝華一下子跪跌下來,哭道:“爺,千真萬確,我看著她拿著刀對著楚玉妹妹的……不是她殺的那還有誰?”
“這麽說你殺人的整個過程你並未看見?”小侯爺皺眉,回想之前,她的確隻是說看見月離華拿著刀,沒有殺人的具體過程。
“我,我……”月姝華渾身發顫,囁嚅著,腦子卻如風車般直轉。
定然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肯定有了月離華不是真凶的證據,否則今日小侯爺不會如此責問。如果自己再一口咬定,那麽自己的嫌疑陡然增大,不如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己。隻要真凶一日不找出,就算有些證據有利於月離華,但殺人嫌疑她永遠擺脫不了。
“是是……”她瑟瑟抖著,語無倫次道,“那晚我看著姐姐拿著刀對著楚玉我嚇壞了,就遠遠地逃開了……不,不,我,我不是不想救楚玉,隻是我當時以為姐姐也隻是嚇唬一下楚玉,所以……哪知道呀,楚玉卻真的死了……”
小侯爺冷笑一聲,“焉知不是你趁月離華離開後暗下的殺手!”
月姝華立即臉無血色,嘴唇哆哆嗦嗦道:“爺,你是不是還要我來一次以死明誌嗎,好,為證清白我再死一次又何妨!”言畢,絕然衝向小侯爺身後的假山。
小侯爺及時扯住了她。
月姝華哭得渾身抖顫,淒涼道:“爺,你不喜歡我,我知道,但你不要逼我去死好嗎,我唯一的奢望隻是一輩子遠遠地看著你,遠遠地,這樣也不行嗎?”
看著她淒切哀怨的眼,涕泗橫流的臉,以及那額上那日撞棺留下的醜陋疤痕,小侯爺沉默了。
她何曾不是這場玩笑婚姻的犧牲品?
“你回去吧。”他鬆開了她,淡淡地道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待小侯爺走遠,月姝華哀切的臉瞬間陰鷙,狠狠揪爛一把樹葉,踩在腳底。“月離華,你個賤人,我不會讓你翻身的,你等著瞧!”
十裏長亭。
寧小葵送將軍老爹出征。
重盔重甲下,依然是軍人標準的坐姿,將軍老爹俯身一拍寧小葵的肩,揚鞭快馬絕然離去。
寧小葵佇立而看,一隊人馬漸行漸遠,很快就看不見了。寧小葵急忙跑到一塊大石頭上看。慢慢地大石頭也不夠高遠,她呼哧呼哧又爬上小山。
馬隊已小如螞蟻,最後連螞蟻也消失不見了。
“老爹,你要平安!”寧小葵隻覺眼眶熱熱的,心裏抽痛,呆立了半響,才蔫頭蔫腦地下山回了家。
小青迎上來,哀戚著臉叫“小姐”,寧小葵示意她倒水來喝。
小青倒了杯涼茶,顫顫巍巍端過來,白著臉。
寧小葵拿了便要喝。
“小姐!”小青忽然大叫一聲。
寧小葵詫異道:“你幹嘛,嚇我一跳。”
小青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落下。
“你幹什麽?”寧小葵吃了一驚。
“小姐,你別,別喝這茶。”小青抖顫如怵。
“裏麵有毒?”寧小葵沉下臉。
“是,是藏紅花!”小青哭道。
宮鬥劇看得多了,這名字熟啊,哈,這是致女人流產的中藥啊!
“是夫人逼你的是嗎?”寧小葵冷笑。這大嬸的消息靈通啊,她假孕果然最害怕的是月家母女。
“夫人說,我要不做就,就打死我!”小青痛哭著直磕頭。
寧小葵哈哈一笑,突然將茶一飲而盡。
“小姐!”小青尖叫。
寧小葵微笑著拍拍她的肩,“好姑娘,還算有良心,臨到頭來說出真相。還有藏紅花嗎,每天給我煮點,我愛喝!”
“小姐,你……”
“放心,它打不下我這胎,反而能起美容功效呢。”寧小葵哈哈笑著,又倒了杯喝盡。
小青看怪物樣地看她,小姐這是怎麽了,瘋了嗎?
夜半,月夫人正熟睡。突然隻覺喉間一痛,一下驚醒。黑暗裏,有雙冰冷的眼,見她醒來,露齒一笑,“夫人,好夢啊!”
月夫人一下認出這雙眼的主人,寧小葵!
閃亮的匕首晃花了她的眼,她一下冷汗滋生,“你,你想幹什麽?”
有匕首拍了拍她的臉頰,好整以暇道:“不幹什麽,隻是夫人您送我喝美容養顏的藏紅花,做小輩不好意思承受,特來回禮!”
“你,你敢傷我,老爺也不會饒你!”月夫人色厲內荏叫道。
“哎呀夫人,瞧您說的,我是您女兒,怎敢傷你。我是來孝敬您的。”說著,拿起桌邊一碗湯,吃吃笑道,“清腸刮肚減肥湯,夫人一定要嚐嚐!”
惡臭撲鼻直入,月夫人麵色慘白,寧小葵手裏竟然端的是一碗糞湯,她大感末日臨頭拚命掙紮,哪料卻是動彈不得,幾道繩索連著床捆得個結結實實。
寧小葵獰笑著端碗湊向她,她嚇得尖叫,“不——”要字還沒出口,嘴巴已被寧小葵狠狠捏開,一碗糞湯直灌進來。
“賤……,啊噗噗……人……啊嗚嗚……你不得好……啊,不要……咳咳……求求你……”夫人痛哭流涕,渾身痙攣,眼前陣陣發黑,想死的心都有。
“滋味不錯吧!哈哈……”寧小葵大笑著看著她嘔得血都出來,爽得心花朵朵開。
“咳咳……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夫人咬牙切齒,尖嚎如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