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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為誰風露立中宵

  小白還挺細心,一下發現了,“姐姐怎麽了?”


  “腳痛的。”寧小葵隨口道。


  誰知下一秒,臉頰上突然被小白用舌頭像狗一樣舔了一下,滿臉的口水。“你幹嘛?”寧小葵鬱悶地擦口水。


  “嬤嬤說口水可以止痛啊。”


  寧小葵簡直苦笑不得,這小白癡,口水止痛應該舔傷口啊,怎麽盡往她臉上舔。不過,還真是溫暖,雖然他腦子不好使,但懂得關心人,童真童趣,比那些陰謀家強得多。


  “哎呀呀”,正說著他一下捂住肚子蹲了下去,“我肚子痛我要去拉屎,姐姐一會見。”說著他一溜煙又跑了。


  給他這麽像廣告一樣插播一下,寧小葵本來鬱結的心一下子放開了。


  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一身的繃帶,動了動渾身疼痛的身體,落入姬家的手中是她所不願的,但是寧小葵知道現在不再是她意氣用事的時間,唯有養好傷才能做她要做的事。


  養傷的日子開始了,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好的治療,小白時不時前來看她,帶一些好玩的東西給她。比如蚱蜢,大蜻蜓,小麻雀,要不就是從廚房裏偷出來他自認為極好吃的東西,藏在胸口,拿出來時都稀爛變成一坨屎。


  但盡管這樣,寧小葵都吃得很開心,小白也樂此不疲。


  除了小白,再沒有人來過。小侯爺更是銷聲匿跡。這讓寧小葵心情分外舒坦,她現在真的很不想見他。


  天氣好的時候,她會讓小白背她逛園子。冷眼裏她總會看見影影綽綽跟蹤的人影,感受到這寺廟森嚴的警衛。當然她更清楚,這些警衛大部分是看守她的。


  有時睡醒後,她會思考接下來的人生該做什麽。離開這裏尋找妖孽這是她首先要做的。但如何離開這裏,很傷腦筋,她這個樣子最好是靠外力比較有把握。這個異世界還有誰能幫助她?

  她想了很久,也隻有胭脂山那幫兄弟比較靠譜點。怎麽通知他們來救自己呢,也隻有找小青了。這丫頭貌似相當了解月離華山賊頭子的底細,與光頭也很熟悉。


  小青聽後瞪大了眼,這丫頭一心想撮合寧小葵和小侯爺,現在聽說寧小葵要逃走,不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弄得好像跟她的偶像生離死別一樣。


  寧小葵大怒警告她不去通知,她立馬踢她走,從此主仆都沒得做。這丫頭這才極不情願地答應。但是等她想出去時發現根本出不去,對於她和她的主子,小侯爺已下了死令不得離開寺廟半步。


  一場無聲地較量開始了,寧小葵拚盡一切智慧絞盡一切腦汁,夾帶,賄賂,利用小白,挖牆洞,逮老鼠,掏水渠,一切無所窮極,甚至是絕食威脅,但是那個男人沉著而冷靜,一一讓她陰謀敗落,死得非常難看。寧小葵一下黔驢技窮了,隻得偃旗息鼓再等機會。


  雖然一下子無法跟外界聯係,但該做的一樣沒拉下,已經可以下床活動後為了能讓腿恢複得快,她每天都花兩個小時鍛煉,常常累得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夕陽收去最後一道光芒,喧囂的一天終於寧靜下來了,夜晚涼風習習,寺內花草葳蕤,蓮池幽碧,很適合晚飯後散步。


  此時,小侯爺便立在蓮池柔蕩漾的碧波邊。臉色是大病初愈的蒼白,晚風撩動他鬢角婉轉風流的發絲,襯得他如一杆修竹般清逸挺拔,卻拂不去他如夜色般寂寥的落寞。


  突然對岸一抹人影迅速移動而來,小侯爺一抬頭就看見一手捂著胸口,一麵四處張望的小白癡。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這白癡每天做這偷食的勾當還以為別人不知道,樂此不疲的隻顧沉浸在他的樂趣裏。笑得一笑,心內突然酸楚,其實有時候的自己還活得不如這白癡那麽簡單開心。


  鬼使神差他跟著小白身後。在後院的一叢修竹前他一下子頓住了腳步。再過去兩百多米便是月離華養傷的禪房。自從月離華醒來他便沒再去看過她,他知道她不想見他。養病最要緊的是心態,他不想給彼此添堵。


  可是一晃過去了半個月,當他再次出現她的禪房外,他忽然間再也邁不開步子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心緒縈繞胸間,當日那般癲狂刺心的情感回落到如今平靜如水的心層麵,再要見麵,他竟有種怯怯的不安,怯怯的氣弱,怯怯的顫栗。


  華燈初上,那靜寂的窗戶上現出了溫暖的黃暈的燈光。一道纖瘦的剪影仿佛夜色裏浮動的暗香,盈盈投在了窗麵上。他忽然心裏一陣莫名的窒息,捂住胸口,他忍不住想咳嗽。


  窗麵上很快又多了一個頎長的影子,那個影子跳呀蹦的,神情愉悅地邀功似地從胸口掏出一小塊東西來遞給那纖瘦的影子。纖瘦的影子似乎很開心,接過來咀嚼著,時不時笑著摸那頎長影子的辮子。一陣一陣的笑語傳出,與窗下碧波的流水聲和成一首明快的曲調。


  很溫馨,很動人的畫麵。小侯爺忽然心生慚愧。他們真的隻是一種溫暖的友情,為何從前他會齷齪地誤會他們的關係。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明朗的心裏住了一隻陰暗的魔?他不明白。


  心又湧起了另一種嫉妒和悵然。他和這個女人,從來就未曾有過如此和諧溫馨的關係,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了——


  鏡子裏是一張嬌麗明豔的臉,左臉上卻不合時宜的一抹疤痕清淺,訴說著主人的曾經屈辱與滄桑。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月殊華啪的一聲合上鏡子,又壓抑般地抽噎。


  韶華付流水,青春空拋擲。人前是風光的侯爺夫人,人後卻是苦淚暗自橫流。她的夫君,那個她待字閨中就編織著少女綺麗的夢的夫君,那個她苦苦愛著的願意把心都捧給他的夫君,自新婚之夜起就從沒踏進過她房門一步。


  姬府中上下百人,忙忙碌碌,每個人都有寄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軌跡,可唯獨她沒有。每天的每天,她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靈魂恍恍惚惚飄蕩偌大的一個姬府,來來回回,來來回回,無處停息,無人問津。


  母親死了,那個唯一可以傾聽她哭訴的親人死了,生命裏的最後一絲慰藉也沒有了。月殊華,她喑啞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你真的要守著這空蕩蕩正房,淒慘寂寥的過一輩子嗎?

  恍恍惚惚她出了門,像個幽靈在寺中飄蕩。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如尖銳的利器刺入她的心,小侯爺!心內歡喜至極,情不自禁地奔上幾步,一聲爺待要出口,卻整個身子都僵直了。


  他清減了許多,臉龐是病弱的蒼白,立在一叢修竹旁越發顯得盈瘦如骨。月色溶溶如梨花淡雲,有一種幽傷蒼涼的美縈繞其身。他雙眸凝注,眼中,眼中那是怎樣一種表情。慚愧?是慚愧,如蟻齧骨的愧疚,幽痛?是幽痛,傷情如素。


  為誰風露立中宵。腦中突然跳出這樣一句詩句。他在看誰,這樣的眼神是給誰的?順著他的眸光,她看到了那兩道溫暖的人影,她忽然心上被死死勒了一道傷痕,原來,原來他看的竟是,竟是月離華那個賤人!

  猛想起前些日子聽人說小侯爺去尋那賤女人,回來時一身是傷卻依然死死抱著同樣傷痕累累的月離華。後來宮裏的太醫不知說了什麽,小侯爺大發雷霆。她派人暗地裏打聽才得知原來她一直害怕妒忌的月離華懷種的事都是假的,這賤女人居然還是處子之身。得到消息時她又哭又笑,老天有眼,小侯爺不喜歡她從沒碰過她,何嚐又碰過那賤人!


  可是為什麽,這一次回來,她隱隱感覺他們的關係有了微妙改變。直到現在,她竟看到小侯爺看那賤女人的這樣傷情的眼神。


  心內如油沸騰煎心,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會如此生死相依?難道那賤人背的一切黑鍋已經洗白了,小侯爺知道了楚玉不是她殺的了?可她母親的命呢,母親死得這樣慘,小侯爺答應她為她母親報仇的,可是這個賤人回來了,小侯爺非但沒有動手,而且派人精心照顧她。這到底怎麽了,怎麽一下都變了天了?


  不,不,她決不允許,她如此痛苦地活著,母親死了,丈夫不愛他,都是因為誰,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要報仇,她必須報仇,為母親更為自己,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有一點機會得到。危機正在開始,她必須要有行動阻止。


  咬碎銀牙,她一步步後退,終於發瘋般飛奔離去。有些計劃,她得好好醞釀。


  三天後的一個午後,陽光明媚。


  小侯爺的房間。


  書案上攤著姬府重建的設計圖紙,小侯爺看得極為細致,時不時用筆圈畫著,一截盈瘦的手腕惹人傾憐。


  有人飛奔而來,似是十分焦急,跑得滿頭大汗。


  “小侯爺,不好了,大理寺少卿鄭可鄭大人帶著一群捕快突然間闖進了寺院。臉色不善,正朝侯爺的住處而來。”


  “大理寺鄭可?”小侯爺一驚,立即站起了身子,平時與此人隻是混個臉熟而已,並無來往,怎麽今日突然駕臨,而且是招呼都不打直闖進來。出了什麽事,小侯爺心念一閃,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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