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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事我不會,壞事我拿手

  “你別自作多情,我不是來找你的。”寧小葵冷冷道。抖了抖腿,發現小白那貨還抱著大腿蹭啊蹭。


  “是我自作多情來找你的。”小侯爺慘笑道。


  寧小葵嗤然一勾唇角,“住嘴,我不想聽這種惡心反胃的話。說吧,把小喜子放給我,需要什麽條件。”


  “小喜子?”小侯爺喃喃重複,臉色幽咽,“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小侯爺,你有個叫李剛的爸爸,我羨慕你。”


  “嗯?”小侯爺抬頭看她,有些迷糊。


  “你不必懂了,快點開條件吧。”寧小葵不耐煩地道。


  “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便是這種陰謀無恥的小人?”小侯爺有些受傷道。


  “我隻想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我不想欠你的。”寧小葵冷哼道。


  眸子裏無聲無息滲進一抹深深的痛,小侯爺嗤然一笑,“你錯了,那日我們那般模樣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想清白也清白不了了。”


  這無恥之徒那日幹了那樣齷齪的事情,今日還要如此赤裸裸地示威侮辱於她,寧小葵出離憤怒。


  劍氣深寒,小侯爺隻覺喉間肌膚粒粒起痱,一把利刃已抵了上來。


  低眸一看,秋水盈盈,吹毛斷發,正是那一把魚腸匕首。


  “刀,刀……”小白臉色發白,哇呀一聲,嚇得躲在一棵大樹背後。


  小侯爺神色惻然,“這把刀你還是拿了。”


  “是又怎樣,這個世界想暗算我的人太多,我要保護自己。”寧小葵怒道。


  “不要拿那個男人的任何東西,你需要好刀,我替你尋覓。”小侯爺忿忿道。


  擦,拜托你嚴肅點好不好,這刀是用來架你脖子上的,你還不知死活地吃醋?

  “我不僅拿了刀我還拿了錢,你管得著嗎你!”寧小葵翻眼,輕蔑道。話說完,立即懊惱死了,跟他說這個幹嘛,你刀架他脖子上是要威脅他的,怎麽現在交談的內容就像小情侶吵架一樣。


  “把刀給我,不許用,你需要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小侯爺水墨色的深瞳裏燃燒著小簇火焰,自說自話就抓向刀柄。


  寧小葵一驚,急忙回縮,小侯爺一把抓偏,鋒利的刀刃立即割破他的手掌,但他視若無睹,將錯就錯,索性就牢牢抓住刀刃不放。


  殷紅的血順著掌心蜿蜒到手腕。寧小葵心一抖,這貨的手不是肉做的啊,怎麽每次都這樣!她一分心,手就覺一空,匕首已不在了,在聽得嗖一聲,匕首在天空飛了一個老長的軌跡,尼瑪,不見了。


  我靠,這是把寶刃啊,就,就這麽扔了?!

  “姬嵐衣,你憑什麽扔我的刀!”寧小葵大怒道。


  “哼,你現在不但認得我,連我的名字也叫得出了,很好,以後見麵你就不可能再裝傻了。”已被成功激怒的某人,毒舌無限。因為他瞬間悟出一個道理來,他的情,他的愛,他的受傷,他的痛苦,他的醋味,這女人根本是瞎的,看不見的,那還有什麽好說的,那就再磨一磨這把雙刃的刀子,你一刀我一刀的割吧,感受一下那痛並快樂的滋味, 反正,他與她,這輩子,絕不會有柔情蜜意的時候。誤會太深,仇恨太多,修煉不成正果了。


  “混蛋!”寧小葵咬牙切齒地罵,怒不可遏地一拳砸來。


  小侯爺一閃身躲過,冷笑道:“你今天是來打架的嗎?”


  寧小葵一怔,對啊,怎麽打起架來了,她今天是有要事的。


  心猶不甘地住了拳,她氣得直吹氣,吹得前額劉海呼呼飛起。一直躲樹後的小白跑出來,不管不顧地又抱住了她的大腿,“嗚嗚……姐姐,你不要打姬嵐衣,他都流血了,流血了……”


  靠,哥哥還真是疼弟弟,可誰來疼她呢!

  見她素淨的容顏怒暈兩頰,緋紅嫣然,遠比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生動可愛。小侯爺心裏不禁柔軟了下來,“你回去吧,在日落之前,我會派人把小喜子送到宮內。”


  “條件?”


  “沒有條件。”小侯爺輕輕地道。


  “必須要條件,我不欠你的。”寧小葵倔強地道。


  “好。”小侯爺忽然側身看天,聲音寂寞如雪,“入夜後我在這等你,你來找我,我會告訴你那是個什麽樣的條件。”


  “為什麽現在不能說?”寧小葵怒道,這不是耍人嗎?

  “有些事入夜了才能做,你是不是不敢來?”小侯爺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呸,我怕什麽。”


  “那便好,記住你的承諾。”


  說完,小侯爺衣袂掠風,一閃間人影已去到很遠處。


  “姬嵐衣——”小白急忙追了出去,半路又折了回來,期期艾艾道:“姐姐,你還會來找我玩嗎?”


  “會。”寧小葵認真地點頭。


  小白樂了,一蹦一跳去了。


  寧小葵開始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心是一種莫名的纏亂。媽蛋,這不是她要的結果,真的,她不想再與那個男人有瓜葛,可是為什麽還賤兮兮地落得個送貨上門的下場。


  她扯頭發,啃手指,將自己發泄出氣到烏煙瘴氣時,她抬頭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依然一張痞痞的笑臉,“嗨,月小妞!”


  寧小葵一副犯困的表情,抬頭無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哦。”


  馬寧扶了扶額,“喂,你這模樣怎麽像被狗啃剩下的?”


  寧小葵腦子一時短路,沒聽清楚他那句話,隻聽到有個狗字,不禁怒道:“你罵誰是狗?”


  “我說我是狗。”馬寧眨眨眼道。


  呃,寧小葵回味一下不對啊,他剛說她是什麽嘞,被狗啃剩下的。尼瑪現在又說自己是狗,那豈不是啃的是她啊,靠,又被占便宜了。


  “我警告你啊,別惹姐,姐心情不好。”寧小葵給他豎了個中指,威脅道。


  “嘿嘿,知道你這一去心情準不好。哎,瞧這是什麽?”馬寧嬉笑著提著一盞蓮花燈獻寶樣地晃蕩在寧小葵眼前。


  “什麽東西?”


  “笨,蓮花燈啊!”


  “幹嘛的。”寧小葵翻翻白眼道。


  “今天是中元節,是放河燈的日子,晚上我帶你去放,你一準心情就好。”馬寧揚著眉,笑容如晴空般燦爛。


  寧小葵心內一動,好一隻五百瓦的大燈泡!


  “那個,你介意多一個人去嗎?”她朝他擠出一個笑容。


  “誰?小侯爺?”馬寧一歪頭,似笑非笑道。


  寧小葵沉默,沉默就是默認。


  “不好意思,”馬寧打了個哈欠,“在下沒有給人當陪襯的習慣。”


  “笨,擠走正主,你可就一枝獨秀了。”寧小葵嗤然道。


  “哈,我明白了。”馬寧擠眉弄眼,“是不是你不想赴小侯爺的約,可又不得不赴,所以你想此一招,幹脆讓人毀了這約,既不失信又表明了立場,一舉兩得,可對?”


  “男人不要這麽聰明好不好,腦袋會掉毛的。”寧小葵咳嗽一下道。


  馬寧一拍胸脯,“你找我就對了,好事我不會,壞事我最拿手!”


  “謝啦,入夜你在宮門口等我。”


  “嘿嘿,不過,這忙可不是白幫的。”馬寧諂笑。


  “我請你吃飯,宜安城最好的酒樓。”


  “成交。”


  這回寧小葵回宮的腳步是輕盈的。


  路過乾正殿的時候,她看四下無人,翻上宮牆,爬上了一棵大樹。


  夕陽收去最後一道餘暉,寧小葵靠著樹差點睡著的時候,一片嘈雜的聲音驚醒了她。


  乾正殿的院子裏,一群太監手忙腳亂,急切又小心翼翼地搬動著一具被包裹的如木乃伊的軀體。


  “皇上,小心台階,皇上,跑慢點。”隨著小太監的一陣急促的囑咐,小皇帝發瘋般跑出來,待近在咫尺時,猛地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具已經被摧殘的人鬼不像的軀體忽然喑啞地叫了一聲,捂住了雙眼,須臾,雙肩抽動起來。


  寧小葵歎了口氣,開始溜下樹往牆外翻。人都說皇帝其實是最苦的,可歎這小皇帝母親權欲熏心,根本不關心兒子真正需要什麽,渴望什麽,雕欄玉砌的皇宮就像一座冰涼孤寂的籠子,鎖住了小皇帝作為普通少年能擁有的一切,青春,自由,朋友,親情……所以,情感幹涸的他唯有將從小陪他玩到大的小太監當成了他生命中最最親的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步履又有些沉重,她回到自己的神女殿。


  一踏進院子裏,就見梧桐樹的一片樹蔭下,阿乙風姿綽約斜躺在湘妃榻上,嘴巴一張,一顆水晶葡萄入口,白瓷盆內一吐,幾個籽兒清脆落盆。


  見到她來,屁股也未抬一下,吃下最後一顆葡萄,懶洋洋道:“不好意思,葡萄本來分你一份的,可惜不知哪跑來隻鳥,老是啄來吃,沒法子,我隻好都吃了。”


  寧小葵沒精力跟他煩,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托著腮沉思,時而煩躁咬著手指。


  “怎麽了,懨懨的,春思啦!不對啊,現在是夏天啊!”阿乙曖昧地笑。


  寧小葵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阿乙下了榻,蹭啊蹭過來,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寧小葵不動,連表情都沒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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