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請君入甕
舒家大畈路旁，李大山從摩托車後座下來。隻聽“哢嚓”一聲，吳軍腳踩離合，掛好檔，道：“走了。”
“他媽的，這鐵玩意就是好。”李大山道。
“回頭哪讓你騎騎。”
“謝了。”
“走了。”
一聲破響，摩托車漸漸遠去。
李大山站在原地適應了漆黑的環境之後，沿著砂石馬路前後走了大概五十米，找到一段非常不平整的路段之後，便在這一路段旁的一棵路樹下坐下來休息。
他先抽了一根煙。抽完煙他取出背在背上的弓，很嫻熟地彈了彈弦。弓發出嗡嗡的聲音。
遠遠地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蔣村方向的夜空被汽車大燈照亮了。
李大山知道，那是派出所的警車開過來了，但他依舊坐在路樹下，撫摸著弓。
過了好一會兒，警車爬上了五百米遠處的一個山坡，將李大山一帶整個照亮了，李大山方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一叢灌木叢後麵。
警車駛近，到了不平整路段，坑坑窪窪的路麵迫使司機不斷減速。
坐在駕駛室的司機金和羅佳華，李大山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聽見了金罵娘的聲音。
李大山將箭搭上弓弦，右手猛地一拉，箭飛出去，不偏不倚，正中警車的後輪胎。緊接著，他貓著腰快速靠近警車，用力拔出箭，退至警車身後，瀟灑地衝警車吐了口口水，悄然離去。
……
警車一搖三晃，忽然就不動了。
金加大油門，轟了幾次，車子還是巋然不動。
“不對呀。”金滿臉狐疑道。
“怎麽了？”羅佳華問道。
“很可能爆胎了。”
“爆胎？你不是每都檢查的嗎？”羅佳華提高嗓門。
“我這……”
“還不下車看看？”
金開門下車。
“怎麽了，金？”在後座負責看押蔣孝林的鄧問道。
“車子出問題了。”
警車左後胎，扁扁地被壓在地上。
“真他奶奶的，”金趕忙跑到副駕駛室外，“羅教，真爆胎了。”
“艸你媽的，”羅佳華推開車門，“不希望發生意外，還他媽偏偏出意外！有備胎嗎？”
“有。”金尷尬地抓著頭。
“鄧，馬，趕快下來幫忙。你個金，叫你慢點開，慢點開。”
“羅教，我真的已經很慢了。”
鄧跳下車。馬慢悠悠地將蔣孝林手上的鐐銬銬在車架上，然後附在蔣孝林耳畔輕聲地了兩句話，這才下車。
“這種破路，不爆胎才怪。”馬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遞給羅佳華一支。
“我也是覺得怪，”金取出工具箱，“這個胎換了才不到一個月。馬，你幫忙頂千斤頂。”
“我抽根煙。”馬道。
“我來吧。”鄧主動請纓。
一分鍾後，警車發出“哐哐哐”的敲擊聲。
“幹嘛？”馬嗬斥道。
“羅教，我實在憋不住了。我要上大號。”蔣孝林喊叫道。
“你給我憋了！”馬嗬斥道。
“我已經憋了好久了，”蔣孝林又一次用鐐銬擊打車門，“我是真憋不住了。”
“羅教，你看？”馬很有禮節地“提醒”羅佳華。
“媽了個叉的。”羅佳華狠狠地吸了口煙，“你帶他去。”
“他前麵確實跟我提過要上大號，但我沒允許。”
“趕快帶他去。”
馬開了車門爬上車，用鑰匙打開鐐銬，大聲道：“蔣孝林，你可要感謝羅教。一般情況是不允許的。”
“謝謝羅教。”蔣孝林道，“我是真憋不住了。”
馬壓著蔣孝林跳下車，而後壓著他走到路旁，道：“就在這拉。”
“再遠點吧，”蔣孝林懇求道，“我憋了兩的屎好臭的。另外，讓大家看著我拉屎我也不好意思。”
“遠點，遠點。”羅佳華很不耐煩地道。
馬便壓著蔣孝林往前走了十米。蔣孝林找了個位置假裝蹲下身，趁馬鬆開他戴鐐銬的手之際，對著馬的麵門就是一拳，隨即撒腿便往田畈上跑。
馬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不好，蔣孝林跑了！”鄧首先反應過來，追了出去。
“馬亮被擊倒了！”金丟開手裏的工具跟著追了出去。
馬翻身起來，顧不上疼痛追出去。羅佳華也即刻追出去。
“不要跑！”
“蔣孝林，你他媽給我回來！”
“你逃跑隻有死路一條！”
“……”
空曠的田野裏，警察喊叫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四處黑漆漆的。幾個警察深一腳淺一腳追了十幾分鍾，最後都疲憊的回到車子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無語地喘著粗氣。
羅佳華的臉陰鬱得十分可怕。工作十多年了，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羅教，再怎麽辦？”鄧最先打破沉默。
“砰”，羅佳華在車蓋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還能怎麽辦，回所裏再。”
……
蔣孝林一拳擊倒馬之後，並沒有像馬囑咐的那樣徑直往山林裏跑。他知道，如果徑直往山林裏跑，隻要有一個警察跟上，他就逃不出去了。
因此，他拚命往田畈上跑。他也不走水田。此時的水田半幹半濕的，踩下去，一步一個腳印，如果哪個警察留意到這一點，跟著腳印追，他被逮回去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他走的是田埂路。田埂路雖然彎彎繞繞的，但至少不會留下痕跡。
蔣孝林拚了命地跑了好一陣子，見警察可笑的叫喊聲越來越遠，他方才停下來喘氣。
“媽了個巴子，沒想到老頭子還給我留了條活路。”蔣孝林自言自語，“真把我嚇死了。”
蔣孝林在草叢裏坐了好一陣子，一直到警車徹底消失在回蔣村的路上，他才起身向東南方向的山林走去。
約莫過了一刻鍾，蔣孝林方才走到山林路口。那是一條一米見寬的路，兩旁灌木叢生。有些灌木枝椏竄到路的上空，行人彎腰才能鑽過去。
山林裏，清一色的碗粗的杉木，筆筆直直的，看上去更為陰森。
蔣孝林故意咳嗽兩聲。聽到的除了鳥飛出去發出的“撲棱”聲，什麽聲音都沒有。
見沒有人回應他的咳嗽，蔣孝林心裏邊沒有了底。馬山林裏有人和他接應，他咳嗽，就應該有人回應。
“咳咳，咳。”蔣孝林又咳嗽幾聲。
這一回，連鳥的“撲棱”聲也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蔣孝林心裏嘀咕，“不會我來晚了，接應我的人走了吧？這不可能。要不是在山林裏吧。路口畢竟太不安全。”
這麽想著，蔣孝林遲疑著還是貓著腰進了山林。大概在蔣孝林走進山林二十米之後，一個身影從一棵杉木後麵閃出來，輕手輕腳走到蔣孝林身後，一個悶棍敲在蔣孝林的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