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陣破
湯耀看著身後藥宗弟子，眼含熱淚。
“藥宗因你們而榮耀。藥宗並非因藥湯而稱為藥宗，因為有你們這些弟子，藥宗才能屹立在永州，你們都是永州未來丹修的希望。”湯耀看著藥宗弟子，他展開雙手向四周輕輕推動，藥宗弟子不斷退後，他們掙紮著，卻無濟於事。
“藥宗主。”
“湯宗主，嗚嗚……”
“宗主，您別拋棄我們啊。”
藥宗弟子被湯耀以大法力挪到很遠地方，他不想這些弟子白白送了性命，待會兒三花後境修士出手，他可能都沒生還的希望，何況這些弟子。
做完這些事，他向王青靈，笑著說道：“青靈兒，你是為師的驕傲。”王青靈眼眶浮現淚水，倔強地看著他。他心裏不忍，頭轉向一邊，同萬長鬆點了點頭。
萬長鬆麵色複雜地望了兩人一眼，他雙手虛空一推，陳夢生和王青靈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拽著，向觀禮台飄去。
“師父～”陳夢生和王青靈同時喊道，兩人甚至施展法力，卻掙脫不掉那股柔和力量，隻能眼睜睜看著萬長鬆和湯耀的身形越來越遠。
萬長鬆看向殤雲鬼，殤雲鬼眼中似有星光流轉，殤雲鬼和他對視點了點頭。萬長鬆心中鬆了口氣，目光重新轉回南龍玉。
“南風前輩，藥宗是我一生心血，我不可能拱手讓人。到了這個地步，您隻能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可惜了。其他人讓開，我要讓湯耀走得體麵。”
南龍玉說完這話，他身邊幾人退到一邊。這並非南龍玉自大，湯耀的表現一目了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想要藥宗可以，除非他死。作為永州令諸多修士敬仰的前輩，南龍玉也不會以多欺少，他的表現也很明確，他認可湯耀，他要獨自麵對湯耀，這是一種尊敬和欣賞。
然而，萬長鬆並未離開，依然站在湯耀身邊。
“湯耀，我這一生沒有幾個知心的人，咱兩鬥了幾百年，到頭來還是你最了解我，我陪你走最後一程。一直以來，我都說咱倆沒分出勝負，其實勝負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分了出來，姵兒選擇了你。說實話，我很嫉妒。後來姵兒發生那樣的事，我對你很失望，可我也沒勇氣去藥家尋仇。”
“可是，我沒想到你為了給姵兒討個公道，殺了藥家大長老，決裂藥家，連累著你父親也失去家主位置。我有時候也想，當初姵兒若選擇了我，我能否跟你一樣？我想了又想，後來便想通了，姵兒選擇你是必然，我想她一定不後悔跟你，我能想到她微笑著在你的懷裏慢慢閉上了眼睛，我真的很羨慕。”
湯耀低著眼瞼，沒人看到他眼中的紅色，他的眼中有淚水浮現，“萬長鬆，當初看到你那麽喜歡姵兒，說實話，我想把她讓給你，我甚至消失過一段時間，可我沒想到姵兒最終還是選擇了我。她選擇我，我便一生要對她負責。不過我也後悔，我當時就該一直消失，她跟著你也不會落得那個下場。我殺了藥無宇，卻永遠也救不回姵兒。老朋友，我真懷念我們三個以前的時光啊。”
說完這話，湯耀臉龐滑落兩行淚水，隨著淚水滑落，他一下老了幾十歲，從一個麵色紅潤的中年，變成一個麵皮稀鬆的老者，連頭發也變得花白。不過身上的氣勢變得極強，儼然同三花中境修士的氣勢差不多。
萬長鬆看著湯耀的樣子，歎了口氣。
湯耀看著萬長鬆，開心地笑了，像個孩子一樣，“沒想到啊，最後時刻你陪著我。老朋友，你終於可以笑話我了。”
“嗬嗬，你這副樣子也沒我帥。”
“那是，你當初可是翩翩美少年。”
“我就想不通，為什麽姵兒最終看上你。”
“可能你長得太帥了，她覺得配不上你。”
“唉～，你準備好了嗎？這一次看誰先見上姵兒，到時我可不會輕易放棄。”
“姵兒……”
吼，一聲震天龍吟傳來，南龍玉身邊繞著一條青色虯龍，周圍石板飛揚。
湯耀一隻手拍向地麵，刹那間，萬藥大陣浮現，整個廣場重新變成丹藥海洋。
南龍玉麵色稍有凝重，他的麵前，十幾顆丹藥浮現，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繞著他旋轉。他身邊的青龍向外衝撞了幾下，都被擋在丹藥之中。他看著湯耀，麵色很平靜，“湯耀，都說萬藥大陣隻是個輔助陣法，一點攻擊性沒有。可我暗中探查一番，此陣對三化後境修士也有威脅，你不愧為道主看中的人。”
湯耀並未搭話，他一臉凝重，手上的動作更加迅捷，萬藥大陣中的丹藥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聚集。
“不過，在青靈丹煉製之前，我可能對萬藥大陣有些忌憚，可煉製青靈丹以後，你以為這萬藥大陣對我還有威脅嗎？給我……破！”
南龍玉輕喝一聲，青龍身上頓時青光大盛，身子變得如一座小山大，一下子撐破那十幾顆丹藥形成的小型丹陣，那些丹藥碰在青龍身上，不斷炸裂。幾息過後，青龍昂頭嘶吼，那些丹藥隻炸散它身上一些靈氣，卻沒傷害到它一絲一毫。
南龍玉身子慢慢升空，突然，他的身子詭異旋轉，青龍似電光一般，瞬間衝向湯耀那裏。青龍在漆黑的夜晚清晰可見，約莫十幾丈遠，橫貫三人之間。
吼，龍吟聲不斷傳來，青龍麵前，一道五光流轉的陣法出現，仔細看那陣法由五顆丹藥組成，均為三品丹藥。
“倒很奢侈。”南龍玉笑了笑，一隻手輕輕向前一壓，青龍張開血盆大口，向著湯耀嘶吼，湯耀甚至看得清它口中的龍涎。忽地，青龍頭上閃過一道綠光，五色丹陣碎裂，湯耀和萬長鬆兩人像麻袋一樣飛了起來。
“宗主。”
“萬長老。”
遠處傳來呼喊聲。
陳夢生一臉擔心，他奮不顧身往前跳起，卻被殤雲鬼一把拽了下來。
“那是我師父～”陳夢生喊著，想掙脫殤雲鬼的手。
“我知道，可你不能去，你去了隻能白白送死。”
“咳咳……”咳嗽聲不斷，湯耀和萬長鬆不斷咳著血，僅僅照麵，兩人就受了重傷。兩位三花初境的修士聯手，竟然撐不了幾個呼吸時間，三花後境的修士恐怖如斯。
南龍玉麵無表情，青龍回到他的身邊，繞著他又旋轉起來。
“可惜了。”他喃喃道，他抬起手，兩指掐動，有風在他身邊吹拂。
就在這時，萬藥大陣像個碗一樣扣過來，把南龍玉包裹在裏麵。唰唰，大陣中流光閃爍，青龍掙紮起來，痛苦的龍吟聲不斷。
南龍玉皺起眉頭，他一揮手，一具骷髏出現在他身前，他向前踏出一步，竟融入骷髏體內，萬藥大陣中不見他的身影，隻剩下一具比方才大了許多的骷髏，那些流光打在骷髏上，火花四射。這種狀態持續了有半柱香時間。
Dang一聲，最後一道流光消散，骷髏被打得千瘡百孔，南龍玉麵色凝重地從骷髏中“走”出。那具骷髏，哢哢哢幾聲化成了齏（jī）粉。
“嗬嗬，說了要是全盛的萬藥大陣，我還真有些忌憚，可那麽多丹藥被獻祭，這萬藥大陣還剩下多少威力？”
“那您再試試。”湯耀再次拍向地麵說道。
這句話說完，萬藥大陣收縮起來。同時，萬長鬆雙手五指相對，兩道冰柱順著他的腳下向萬藥大陣延伸過去，覆蓋住萬藥大陣。
南龍玉抬頭看向萬藥大陣，嘴裏吐出一道法訣，那法訣化作一個“風”字，印向萬藥大陣。哢嚓，萬藥大陣外麵的冰柱裂出幾道縫。
萬長鬆吐出一口寒氣，他狠拍胸口，一口精血噴在寒氣之上，殷紅的冰碴在空中漂浮，看起來很詭異。他盯著南龍玉，一隻手輕揮，殷紅冰碴消失不見，萬藥大陣上的寒冰瞬間浮現許多紅絲，和那些裂紋交叉縱橫。幾個呼吸時間，萬藥大陣外麵爬滿了紅絲，看著像一個紅毛球，那些紅絲好似活物一般不斷蠕動，整個萬藥大陣看著很詭異。
南龍玉眼神浮現一絲訝然，“竟然可以阻擋我的法力，有點意思。”
他看著不斷收縮的萬藥大陣，拿出一物，那東西看著像一顆枯朽的木柴，然而他拿著這根“木柴”，向萬藥大陣輕輕一點，萬藥大陣收縮的陣勢立馬停下，隨即往外擴散。
湯耀頭上青筋暴起，他不斷掐訣，一道道法訣打向腳下，萬長鬆也隔空向萬藥大陣打出好幾道法訣，寒冰上的紅絲蠕動地越來越厲害。
南龍玉的臉色看著有些吃力，萬藥大陣向外擴散的陣勢又停了下來。
嗬嗬，南龍玉輕笑一聲，他雙手快速掐訣，他身邊出現好幾個相同身影，隨即這些身影模糊起來，整個萬藥大陣內隻看見不斷閃爍的黑影。
哢嚓，冰紋破裂的聲音傳來，那些紅絲從萬藥大陣上掉落，化作灰氣消散。三息之後，包裹著萬藥大陣的寒冰碎裂開來，萬長鬆噴著血向後倒去。
萬藥大陣像動物的氣囊一樣慢慢脹大，peng，丹藥四射，萬藥大陣被衝破，湯耀剛扶住萬長鬆，他的口中也噴出一口血，整個身子向後炸飛。
南龍玉麵無表情，他身邊青龍嘶吼著向湯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