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滿歲宴(下)
“哎，來了！”李媽回了回神。
往客廳走，小聲的衝著那些還在議論的傭人們說：“你們也快去休息吧，難得少奶奶發話，這兩天都不忙……還不珍惜時間！”
那些傭人笑著點了點頭也都散了。
“少奶奶，什麽事？您喊我。”李媽站在旁邊。
“您去我房間，櫃子旁邊有一個紙袋子，您幫我拿下來吧！”
“哎，好嘞！”李媽說完轉身上了樓。
陸少祁看了看她，想了想不記得今天接她的時候，她手裏有拿什麽呀？應該不會是送給自己的禮物之類的！
“少奶奶是這個麽？”李媽把找到的紙袋遞給許茶。
許茶站了起來，點點頭！
“恩，就是這個！來您坐。”她接過紙袋，拉著李媽坐在沙發上。
李媽連忙往後退，說道：“少奶奶，這可使不得！”
許茶拽著李媽，拉她坐下！嘴裏說著：“沒關係的，這有什麽使不得的！您快坐！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是我自己的事！”
陸少祁合上了書，衝著李媽點點頭，說道：“聽她的吧。坐吧。”
陸少祁不知道許茶想要做什麽。她也從來沒有提過自己要找李媽有什麽事。他靜靜的看著。
“這個是我上次去逛街的時候，給您買的！也不知道您穿上大小合不合適……您試試。”許茶拿出紙袋裏的一件卡其色的針織毛衫。
“少奶奶，這可使不得……這個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收的！”李媽推脫著。
陸少祁在旁邊看著，他完全沒有想到許茶會給李媽買衣服。他有點小震驚。不知道這個小女人要幹嘛。
“您拿著，真的！雖然我嫁到陸家時間不長，但是跟您走的是最近的，您也是最照顧我的。當初我家出事之後，我被賣到陸家，陸少成待我不好，在這個家裏除了少祁，就隻有您對我好。那個時候我家務不會做，陸夫人吩咐我做的很多事，都是您幫我做的，我懷孕的時候，也是您看出來我不舒服，避開陸夫人，大晚上給我燉雞湯。寶寶生了以後，我不知道要怎麽照顧，也是您告訴我孩子要怎麽照顧……您有時候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我的親身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後來雖然有個路阿姨，但是她並不像您一樣這樣待我，所以您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想讓您做我孩子的幹外婆，您答應麽？……”許茶看著李媽，握著李媽的手。
“少奶奶，我……我……我怎麽當的起呢……小少爺身份那麽主貴，我就是一個鄉下的太婆……這可怎麽行呢！”李媽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不瞞您說，我以前也有一個女兒，但是孩子出了意外死了，我男人就跟我離婚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沒有再嫁人，就這樣一個人跑到城裏……當初多虧遇到了陸老爺他收留了我，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還給了一口飯，讓我在陸家做傭人，我才能活到現在，給小少爺當幹外婆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不在乎您的身份，真的！我隻知道您誠心待我，對待我像女兒一樣！”許茶說著。
“你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少祁也是……我的那個死去的孩子也是。”李媽留著眼淚。
“所以，如果你不嫌棄，我想認您做我的幹媽，您同意麽？”許茶也留著眼淚，想起了自己過世的媽媽。
陸少祁過來，抱著許茶的肩膀，輕輕地安慰著她。
“李媽，您就答應茶茶吧!”陸少祁也說著。
“我……我不是不願意，……隻是我身份低微……委屈你呀……孩子！”
“我真的不在乎，您是真心對我好，對寶寶好！我也以後會真心對您好，至於別人說什麽，我不在乎……你也不要在乎，好麽？”許茶很堅定。
“這……”李媽看看陸少祁，看看許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答應。就聽見許茶喊了句：“幹媽！”
李媽聽到這句“幹媽”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不斷地點著頭。
“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李媽擦著眼淚。
許茶激動地抱著李媽，李媽也抱著許茶，嘴裏一直說重複著：“好孩子，好孩子！”
陸少祁看著，突然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親，眼淚也在眼睛裏打轉兒……
……
李媽看著旁邊的陸少祁，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其實……有件事，少祁少爺……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在你很小的時候，其實……我見過你母親，也見過小時候的你！隻是你可能不記得了……”李媽說著。
陸少祁一驚，望著李媽問：“您見過我母親？？？”
“對，那個時候你還很小，也是我剛進陸家沒多長時間，那個時候在陸家我是新人，並不引人注意，有一天陸老爺讓我避開陸夫人去給一個地址送一些吃的還有錢。那是好多的一摞錢。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是送給誰，老爺也沒說，我就拿著地址去找，等找到後去了那裏，才見到了你母親。也看到了你！那是我第一次見你母親。那個時候你很小。你的母親很美！你的眼睛像極了她。”李媽回憶著。
“那時候，我送過去那些東西，你的母親並沒有接受，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誰，跟陸老也又是什麽關係，我知道陸家複雜，所以也沒有多嘴。回到陸家後，我把情況也一五一十的報告給了陸老爺。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聽後，當時臉上的表情，是一種不安的擔心和焦慮。我當時心裏就明白了你們娘倆是誰？其實陸老爺很愛你母親。但是當時陸家情況複雜，你的二叔正在跟你父親爭奪家產，你父親又礙於陸夫人和大少爺，所以才把你跟你母親放在外麵一直沒有接回來，當時的情況，如果我是你父親，也會那樣做的！”李媽點點頭。
“原來……不是拋棄……”陸少祁愣著。
“你的父親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拋棄你的母親，跟你二叔的爭奪持續了很久，最後你父親拿到了家產，在這期間他其實一直有派人去暗中保護你的母親和你，他擔心陸夫人知道你們娘倆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話，陸夫人肯定會為了她兒子今後的地位……畢竟陸家家大業大。到時候做出什麽對你和你母親不利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那您當初見到我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告訴我？？”陸少祁問。
“孩子，我當時見到你，才知道你的母親去世了！陸老爺當時就決定接你回來，哪怕是頂一個不好的名聲，也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你接回陸家，但是那時候我能看得出來，你對陸家的仇恨很大，你也一直認為是你父親不顧你跟你母親，才導致你母親去世！我當時想告訴你事情的經過……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多嘴，甚至去問過老爺，老爺讓我不要說……我就一直沒有……沒有說，對不起孩子！”李媽覺得愧疚。
“少祁，這件事不怪李媽！”許茶握著陸少祁的手。
“那天看著少夫人跟您還有老爺一起在飯桌上吃飯，看到你們父子和解，我就知道我可以把這一切都告訴你了！”
“你父親真的很愛你母親，雖然這麽多年他跟陸夫人生活在一起，但是我在他的眼神裏麵從來沒有看到那種，他對你母親的那種不安的擔心和焦慮……後麵他也讓我偷偷地去看過你們母子……直到聽我回來匯報說你們母子平安，他才放心！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來的那種愛，在陸夫人身上是從來沒有過的……”
陸少祁想起了陸老爺子，原來自己誤會了他這麽多年。
許茶看著陸少祁握緊的拳頭。起身走到陸少祁麵前，抱著他。嘴裏小聲的說：“沒事的，都會好的……別太自責了！知道麽？”
陸少祁小聲的說：“小時候，我並沒有多恨我父親，每次我問母親，父親為什麽不來學校看我？為什麽不跟我們在一起生活？我母親總是會跟我說，是因為我父親工作忙，沒有時間來看我們，讓我不要記恨他。我有時候問她，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她總是會跟我笑著說，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是自己這一生最愛的人！你們知道麽？？她從來沒有給我說過我父親不好，小時候我不明白，也想著父親可能隻是工作太忙。沒有時間來看我們！但是直到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我恨他，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恨他，我恨他為什麽不來陪我和我母親，為什麽不來看看我們，如果他來看了，就知道我母親過的有多辛苦！……我母親或許就不會死，可是他沒有出現。”
陸少祁哭了……這是許茶第一次見他哭……他哭的那麽無聲，母親永遠是他心裏的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樣安慰他……自己還能做什麽？？隻能這樣抱著他。
李媽看到陸少祁的樣子，也坐了過來，拉著陸少祁的手。
“孩子，你根本想象不到你的母親有多愛你的父親。她是世上最堅強的女人，她愛你父親，就連自己有了你，她都沒有告訴你父親，她知道當時陸氏家族的競爭有多激烈，她不想自己成為你父親的累贅，所以為了跟你父親撇開關係，她甚至不要你父親的一分錢，也向你父親隱瞞你的存在，她不希望讓別人知道你父親有一個她，甚至還有一個你……所以她才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開，獨自帶著你艱難的生活……”
陸少祁看著許茶，看著孩子，他又怎麽會不明白母親當時為什麽會做那樣的決定。就像當時的許茶一樣……
“謝謝你，李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陸少祁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