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帝後
瀚酆殿作為宇國曆代帝皇所住的宮殿，端的是肅穆莊嚴，富麗堂皇。
然而此時殿中卻是一片沉寂，隻有太太監安德子那特有尖細的聲音，讀者皇極殿上傳來的奏報。
這是帝後多年來的習慣，當宇帝黃泉煞硴毒發不能上朝時，由霍皇後主持朝堂，通過奏報將朝堂上的動靜傳遞給宇帝，以便宇帝了解朝堂的事情以及適時決斷。
纏綿病榻的宇國帝皇軒轅驚瑀有氣無力地強打起精神，聽著大太監安德子匯報今天朝堂上的事。
寒州，
平靜了二十年，又起風雲。
軒轅驚瑀望著用金絲線所繡的金龍，盤踞在床的上頭。
現在安德子讀到彭英舉薦能夠擊退常默的人。
彭英這個人，曆經三朝，看人的眼光從來沒有錯過，能得到他的舉薦，此人應該與常默勢均力敵。
然而讀到這裏，安德子的聲音卻猶猶豫豫起來。
“怎麽了。”
“這個，奴才……奴才……”
作為軒轅驚瑀的大太監，自然也更明白主子的禁忌，如今這奏報上的名字，實在是大大的禁忌。
“不中用的東西，拿來，朕自己看。”
軒轅驚瑀勉強舉起手，安德子見此，哪敢不遞過去。
軒轅驚瑀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勉強抬起頭來。
卻一眼看見奏報上刺眼的四個字“軒轅弘禦，”。
軒轅驚瑀眼角刹那俱裂，手中一個用力，將那奏報一把摔在地上。
“皇上息怒。”安德子驚得跪在地上。
而那摔在地上的奏報上突然被一雙鳳凰牡丹的繡鞋踩在上麵，卻是下朝之後的霍皇後。
“皇上何必為這些事生氣，不值得。”
“十六年了，在朕的朝堂上，居然還有人記得他。”
“那又如何，成王敗寇，他當年再怎麽狂，如今還不是要仰仗我們的鼻息而活。”
安德子公公很識顏色地讓周圍侍奉的內侍退下，隻留下帝後兩人獨處。
“可是，如今的情況，可是非他不可，宇國，不能斷送在朕手裏，所以皇後……”
作為一個帝皇，在短暫失去理智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即使軒轅驚瑀再怎麽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清楚地認識到。
眼下，除了軒轅弘禦，也沒什麽人能夠使常默退兵了。
“不可能——”
“軒轅驚瑀”這個名字還沒有說出，霍皇後就打斷他的話，“皇上，你忘了嗎，當年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給你下了黃泉煞硴，皇上你至於纏綿病榻十六年嗎？”
“為了宇國，朕願意放下過去，赦免他。”
眼下常默出山，來勢洶洶，而朝中卻無人可用。
“就算皇上放得下，臣妾放不下。要不是他，我的灼兒，至於與我骨肉分離十多年嗎。”
“阿思，”軒轅驚瑀緊緊地抱住霍皇後，“灼……灼華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放下吧。”
“灼兒沒有死，他沒有死。”
“灼華的玄生石已經碎裂了，如果灼華還活著，他一定會回來的，可他現在都沒有回來過。”
在臨凰大陸，每一個人出生起就會有一塊與他相伴相生的會發光的石頭，當這個人的生命走到盡頭時，這塊會發光的石頭也會隨之熄滅。
這顆石頭就叫玄生石。
“灼華的玄生石是碎裂了，可是它卻沒有熄滅，隻要灼兒的玄生石一天不滅，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阿思，十年了，你為什麽還是那麽偏執？”
“偏執的是皇上你，當年要不是你嫌棄灼兒天賦不佳，執意要送走灼兒，能讓軒轅弘禦鑽空子嗎？”
在臨凰大陸，每一個人在五歲時都會在啟賦台測驗玄力天賦，覺醒玄根。
而軒轅太子，宇帝軒轅驚瑀與霍皇後的嫡長子，宇國未來明正言順的主人。
卻在啟賦台上沒有覺醒玄根。
沒有覺醒玄根，就意味著不能修玄，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說的廢材。
堂堂一國太子，卻是一介廢材，這讓宇國在當時淪為臨凰大陸的笑柄。
那時的朝堂上也掀起了廢太子的言論，當時大臣廢太子的決心有多大？
除了後派的一些主要大臣，其餘的朝臣無論是否有過過節，都同仇敵愾主張廢掉太子。
“如果朕不送走灼華，難道任由那些大臣要挾，真的廢了灼華嗎？”
軒轅驚瑀用手抹掉霍皇後臉上的淚水，“阿思，醒醒吧，灼華已經不在了，他去了那麽多年，我們卻沒有給他立一個墓琢，難道你真的狠心，讓灼華做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嗎。”
“可是，我不相信，十年了，可我卻覺得灼兒還是在我們的身邊，他沒有離我們而去。”
“阿思——”
“皇上，還有十天就是月圓之夜，最後一次，如果灼兒這次還是沒有回應我，我就認了。”
“我就認了……嗚嗚嗚……”
“沒有了灼華，但我們還有我們的曦兒。”
“皇上的心裏隻有曦兒嗎，灼華也是你的孩子呀，”霍皇後突然停下哭聲，聲音尖銳地質問自己的丈夫。
“阿思，你說什麽呢？”
軒轅驚瑀無法明白自己剛剛還沉迷憂傷的妻子心情怎麽轉變得如此迅速。
“我知道，你想讓我承認灼兒已逝，然後好立曦兒為太子，對嗎？”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怎麽會好此薄彼呢。”
“五個手指還分長短呢，曦兒出生之時，你整天高興的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
“可灼兒呢？你可曾抱過他一次？”
霍皇後掙開軒轅驚瑀的懷抱，背對著他。
“也對，灼兒隻是一個不會修玄的廢材，而曦兒，天賦異稟，是一個少年天才。”
“阿思，我——”
“皇上不要說了，我都明白。”
霍皇後不待軒轅驚瑀解釋，就走出門去。
“母後，”
等霍皇後走到瀚酆殿的台階前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輕快地一把抱住她。
“曦兒，你不是跟你的幾個皇兄去鳳拓學院去了嗎？”
每年這個時候，就是鳳拓學院招生的日子。
鳳拓學院招生的範圍一般是十四到十六歲，而軒轅曦華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這次皇五子與皇六子正好十四歲，所以就去參與鳳拓學院的招生選拔，而軒轅曦華，是覺得自己幾個哥哥都去鳳拓學院了，隻有自己沒有去，所以就央求自己的父皇讓幾個哥哥也帶上他，去瞅瞅熱鬧。
鳳拓學院是臨凰的四大學院之一，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去的。
所以所有想要進去的人，無論身份貴賤，高低，都要老老實實地通過鳳拓學院的考驗，才有資格進去。
“母後，曦兒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霍皇後慈愛地摸著軒轅曦華的頭。
她的曦兒雖然在修玄上天賦異稟，但是心思太過於單純了。
宇皇軒轅驚瑀雖然有七個皇子，但是除了大皇子軒轅灼華與七皇子軒轅曦華，其他的皇子都是霍皇後在懷軒轅灼華期間，軒轅驚瑀臨幸後妃所處的。
所以這中間的幾個皇子，相差不過一歲。
每每想到這裏，霍皇後心中總有一個無明業火從心頭而起。
但好在，軒轅驚瑀也隻是在那十個月中背叛了霍皇後。
到後來在懷軒轅曦華時，正值軒轅灼華失蹤之時。
霍皇後可是打定主意將軒轅曦華打掉的。
那時霍皇後的心情是：嗬嗬，我為你生兒育女，你卻背叛了我，連帶著我所出的孩子都弄丟了，那我還要這個孩子幹什麽，任你糟踐呀。
當時可是連打胎藥都端上來了。
而當時軒轅驚瑀冒著黃泉煞硴毒發的危險跪在霍皇後麵前好說歹說，以臨凰大陸有曆史以來所有的身的命運發了毒誓，霍皇後才讓人將那碗打胎藥給倒了。
這事，當然隻有帝後兩人及身邊的心腹知道。
這事，太損吾皇聖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