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界
百裏若繁扶著長廊一路走出去，才發現他們是在湖中的一個島上，她走上連接著湖心島和岸邊的木橋，看著倒映在湖麵的梅花。
“我們這是已經離開了寒州了嗎？”
寒州是沒有四季的，無論臨凰大陸處在春夏秋冬的那一個季節，寒州始終都處在一個嚴寒的冬季之中。
因為如此，在寒州，所有的湖麵河流都是靜止的，這些湖麵河流上麵都結著厚厚的冰層，隻有下麵十幾米深之處，才會有沒有凝冰的水。
而這裏，這個湖麵卻是那麽輕波蕩漾，沒有絲毫結冰。
更別說岸邊那裏紅紅綠綠生機勃勃。
在寒州，是沒有這樣的綠色，就連遺墨森林的青鬆，也是蒙上一層寒色的。
“這裏還是寒州。”
“不可能，寒州，怎麽會有這樣的生機，這樣的萬紫千紅呢。”
“姑娘看遠處吧。”
百裏若繁依言朝遠處看去，卻看見了遺墨森林特有的寒鬆的輪廓在天邊若隱若現。
而寒鬆之內，則是很大的一圈梅林將這裏為了起來。
這裏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這讓百裏若繁怎麽也看不夠。
不知不覺之間百裏若繁已經走下橋來，四周再無她可以依附的東西。
“我來扶著你吧。”
這次，百裏若繁沒有拒絕。
“這裏居然是遺墨森林深處。”
“你一直都住在這裏嗎？”在寒州冰雪的世界中，這裏居然能夠生長著那麽多的靈草靈藥，奇花異草。
要知道，在寒州遺墨森林以外的地方，哪裏可全是被冰凍的土地，除了一些集天地造化稀有的冰雪靈藥，寒州幾乎是寸草不生。
“從我醒來，我就住在這裏。”
“這是你自己開辟出來的世界嗎？”
“你知道，我沒有以前的記憶，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來的。”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過去。”
在一個失憶的人麵前問他的過去，你讓他怎麽回答。
“雖然我失去記憶，但是我能在這裏找尋我曾經生活在這裏的痕跡。”
“如果這就是你原來的家呢？也許你根本就不必尋找回家的路，因為你本來就在家中。”
“你不明白，我也曾經以為我就是這樣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可是我並不是。”
“為什麽？”
這次雲忘歸沒有再說，隻是沉默地扶著她，一路向梅林走去。
梅林處在一個白雪皚皚的天地之中，此時梅花正在開放，紛紛揚揚的花多落了一地，掩埋了原來潔白的雪，隻在留下一地的紅毯。
“這裏真美。”
走到梅林深處，百裏若繁鬆開雲忘歸的手，接住一朵剛剛從枝頭上落下的梅花，忍不住驚歎。
似有所感，百裏若繁開始用左手接著落下來的花，可是，她現在的左手是那麽不利落，雖然她很努力的想要接住落花，可惜這調皮的花卻仿佛不明白百裏若繁的心，每每隻是碰了一下她的手心就跳了出去。
然而百裏若繁毫不氣餒，在不知有多少次失敗之後，她總算將一朵很小的，隻剩下一瓣花瓣的殘梅握在了手心。
“你看，我成功了。”百裏若繁忍不住回頭與雲忘歸分享她的喜悅。
然而沒有等她嘚瑟完，一陣抽痛迫不及防從她的右腿處傳來，讓百裏若繁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雲忘歸原本想要鼓勵一下百裏若繁的，可是這變故突生，使得雲忘歸咽回剛到嘴邊的話，上前扶住百裏若繁。
“怎麽了？”
“不知怎麽了，右腿突然一陣抽痛。”
“可能是你肚子站得太久了的緣故吧，我們應該回去了。”
“可是隻是痛了一下子，我覺得我還可以，我們不用這麽快回去吧。”
她有的留戀這些紛紛揚揚的梅花林了。
“我再在這裏待一會兒，你看，我靠著這些梅樹，應該沒有問題吧。”
說著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最近的一顆梅樹之下。
雲忘歸見此，二話不說就將百裏若繁抱了起來，然後向湖心島方向走去。
“你幹什麽，我自己可以走，”
“放我下來，”
“你還要你的腿嗎？”
雲忘歸直一句話就讓百裏若繁不在敢開口留下了，但是，百裏若繁那糾結的小表情卻在表示她的不服。
雲忘歸見此，隻好耐心地跟她說：“你現在正在恢複之中，雖然說多走走對你的腿恢複有好處，但是卻不能操之過急，不讓，會適得其反。”
“那你也不用這樣抱著我，我又不是不能走。”
“等你自己走回去，恐怕你的腿就這樣給廢了。”
“那有那麽嚴重，當時中箭之後，我可是一聲不吭地帶著晟兒走了好遠的。”
“你還說，要不是你腿中箭了還跑，估計你現在也不是這個樣子。”
“我當時不跑？難道等那些瀚兵追上來殺了我們嗎？”
“你現在一點都不像剛才的你。，剛才的你才有一絲屬於你這個年齡段的天真。”
“你在嘲笑我嗎？”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你一個這麽小的姑娘會殺起人來回那麽利落，哪怕前幾天已經被我打得毫無還收之力的瀚兵，你也就是拚著命都不要的代價也要殺掉他們。”
“我一直就是這樣，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有一點就是誰先心慈手軟，誰就先死。”
“所以對待敵人，永遠不要動惻隱之心，而對待自己，更要比敵人要狠千萬倍。”
“你多大呀？比我見過的暗探殺手對自己還要狠。”
“我百裏若繁從生來就是為了上戰場而生的，注定就是要狠厲的，女孩子的天真，抱歉，我是不會有的，你要是在跟我說所謂的天真，我會認為你在諷刺我。”
“忘了你與我不同，作為一個煉丹師，我想你又一顆仁慈惻隱之心。也許你在救我時認為我隻是一個被人追殺的無助姑娘，那你可大大錯了。你要是後悔救下我，那也來不及了。”
“抱歉，你錯了，我可不是什麽仁慈惻隱之輩，我之所以不殺人，那是因為那時我還沒有分清敵我，不想招致太多麻煩。”
“但是你殺了那些瀚兵，我也不得不毀屍滅跡了。”
這些年他也不是與世隔絕，作為年少成名的他，可是有不少勢力覬覦的。
他沒有點手段，能像現在逍遙自在嗎？
“那你現在是屬於哪一方的，我大宇，還是瀚國？”
“我如今跟你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你屬於那一方，我就屬於哪一方了。”
“我們什麽時候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我可是在瀚兵的手上救了你，難道我不跟你是在同一條船上？”
“等我回去一定會將欠雲公子的醫藥費還清，另外再多付一千顆玄晶作為雲公子的酬勞。”
“我不缺這些。”
“可我不習慣欠著別人，既然你提出來了，我事後還清就是是了。”
“我要的醫藥費不是這些。”
“那是什麽？”
“隻一件事。”
“什麽事呀？”
“帶我回家。”
“你的家對你很重要嗎？”
百裏若繁作為被家族驅逐的不孝逆女，“家”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可笑而肮髒的囚籠而已。
她，才明明是真正的嫡大小姐，可她的母親，卻因為百裏鳳繁是天定之女，而放棄了她。
權勢，真的那麽重要嗎？
明明她才是母親親生的女兒。
“你怎麽了？”雲忘歸見百裏若繁心不在焉，眼底一片黯然神傷。
這樣一個狠的人，也會有黯然的時候。
“沒事，我隻是想起一些以前的是罷了。”百裏若繁收回思緒，但是眼底卻還是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