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去意
百裏若繁消失之後,在梅花印記長廊處,顯現出已經消失了的虛影,隻見那虛影手中觸及到百裏若繁最後一個扔了的梅花印記。
百裏若繁能夠輕而易舉就能夠隨意移動的印記,在嫩黃清影手中,卻不能夠移動半分,連握,都握不住。
這麽多年了,還是不曾有任何改變。
虛影看似虛無的手,穿過梅花印記,紅唇微啟,
“這麽多年了,還是跟原來一樣。”
聲音低沉,虛影沉默了許久,又抬起頭仰望著漫天梅花印記。
“哥哥——”
與方才低沉的聲音不一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在這片天地中回蕩著,許久才平靜下來。
“哎喲,”
百裏若繁一腳踩空,剛出來就聽見陌庭熟悉的聲音。
“我去,才幾天沒有見,你怎麽弄成這樣呀?”
隻見百裏若繁滿身鮮血,在她的胳膊大腿上,還能夠依稀看見幾個血洞,而百裏若繁的臉,更是密密麻麻的全是鮮血,還能看見上麵的幾道血口子。
可即使是這樣,百裏若繁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從地上起來。
“我怎麽又回來了,”百裏若繁剛從地上起來,就看見陌庭坐在在一個煉丹爐上麵,懷裏抱著個瓷瓶。煉丹爐好像剛剛練完丹,百裏若繁還能感受到殘留的玄火的氣息。
而煉丹爐旁邊,站著的是麵無表情的雲忘歸,十幾顆淡青的丹藥靜靜地停留在他的手心。
這顯然是剛剛煉成的丹藥。
“嗨,雲公子。”百裏若繁想走沒有走成,反而又回來了,此時隻好尷尬地笑笑。
“百裏姑娘,在夢境中,你不是說以後要叫我,阿灼嗎,怎麽又忘了,這麽見外。”
“這個,我,我覺得當初是我太過於唐突了,雲公子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是男女有別,我這樣實在是太輕浮了……何況雲公子也不是以‘百裏姑娘’這樣相稱嗎。”
在臨凰大陸,隻有關係親密或者相交莫逆兩人之間才會這樣稱呼,但是雲忘歸自救會來百裏若繁,他們之間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沒有什麽話可說,更別說交情了。似乎除了這救命之恩與找回記憶,他們之間並沒有存在著什麽,所以百裏若繁總覺得貿然這樣叫雲忘歸,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但是如果直接叫雲忘歸的名字,百裏若繁又覺得太過於直接。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隻見雲忘歸朝百裏若繁走過去。
“你剛才去那裏了,受了這麽重的傷——阿若。”
“本來想要不辭而別的,但是看這樣子,是不行的,對了,雲——”
“嗯——”
“阿灼,我剛才……”
“什麽都先別說,先把你身上的傷處理了吧。”
雲忘歸說著,便要握著百裏若繁的手,手中的綠色木玄力就要為百裏若繁療傷,但百裏若繁卻掙開地了雲忘歸的手,連連擺手。
“不用了,這樣太過耗費阿灼你的玄力了,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你現在身體上有多少個洞,你知道嗎?這算小傷嗎?”
“這點小洞,有什麽要緊的,你看,我的手還是可以洞的,我的腿還可以站立,還可以走。”
“我真的不需要。”
見百裏若繁如此,雲忘歸也隻好放棄了,但是卻遞給百裏若繁一顆剛剛煉成的丹藥。
“這個……”百裏若繁猶豫了。
“你這傷來的也太及時了,主人剛剛煉成的續血丹,你就受傷了,剛好試試效果。”
“不說話,沒人會認為你是啞巴。”雲忘歸一個眼刀子歸過去,陌庭就立刻噤聲了。
“這是續血丹,都是對你的傷口愈合有用的良藥,你不用,你的傷得到什麽時候才會愈合呀。”
百裏若繁無法拒絕,隻好接過續血丹,轉身回到她原來的房間收拾自己的傷來。
等百裏若繁處理好自己身上的血跡,一身幹淨利落出來時,雲忘歸正站在湖邊,靜靜地看著湖對岸的生機盎然。
百裏若繁依然穿著雲忘歸沒有穿過的衣服,對於這件事,百裏若繁起初還是有點別扭的,但是時間一長,倒是無所謂了。
“你這裏的陣法也太厲害了,”百裏若繁站在雲忘歸的身邊,與他一同看著個浮世的靜謐,此時夕陽西下,在天邊留下一道殘紅,將整個浮世穀都籠罩在一片橙紅與金黃之中。
“陣法?你進去了,裏麵是怎麽樣的?”
“啥?你生活在這裏這麽久,居然不知道這裏陣法的樣子,”這下輪到百裏若繁詫異了,“我剛才就是誤入陣中,廢了好大力氣才出來的。”
這也怪不得百裏若繁莫名從半空中落下來。
“浮世穀能夠以這樣世外之地存在於冰天雪地的遺墨森林之中,必然有神秘的力量保護著它。”
湖中島外麵生機盎然,完全不像是寒州那樣一片冰雪。
“雖然我一直知道這股力量,但是卻從來沒有接觸過它,甚至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但我一直知道,一定有一股力量,在保護著浮世,也在將浮世與遺墨森林隔絕。”
“你猜對了,外麵那片梅林,本身就是一個陣法,誤入其中就會被困在一個被隔絕的空間之中。”
“對了,我在陣中遇到一個虛影,陌庭與守凰正是她所鑄造的。”
“它呢?”
“她是不會知道你的,因為她是三萬年前的人,那時,你都沒有出生。”
“也對,是我太心急了。”
“這些年,她也在找這兩把劍,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卻便宜了我們。”
在雲忘歸現在的生命中,找回記憶才是首要,對於一個已經三萬年前的靈魂,完全不感興趣,也沒有在問下去,而百裏若繁在說完這些之後,也靜下來。場麵一度陷入沉寂中,
“我想去鳳拓,你要去嗎?”許久之後,雲忘歸回過頭來看百裏若繁。
“我就不回去了,我的家在寒州,而且,我還要留在寒州報仇。”
百裏若繁對於鳳拓,完全沒有好感,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以常默的能力,他完全能在這些日子一舉將寒州攻下,你一介……以你的能力,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我自己的事。”百裏若繁轉身欲走。
“你是想要孤身一人去行刺常默嗎?”
“我都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了。”百裏若繁又一絲被說破的惱怒,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那就是了。”
“你這是不自量力,這跟送死又有什麽兩樣?”
“可那又怎樣,難道看著常默逍遙在世上嗎?就算死,我也讓他不得安生。”
“那等你死後呢?”
“我……”百裏若繁停下腳步。
“不是我說你,這樣是最蠢的辦法,我要是你,在沒有絕對實力麵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積攢實力,強大到能夠與他對抗的時候,再報仇。”
“那是因為你不是我,你感受過那種眼睜睜看著至親就死在你麵前,而耳邊卻是敵人的獰笑的絕望嗎?那種撕心裂肺的仇恨,讓我一刻也等不下去,我已經在這裏耽擱太久了,我想,我應該走了。”
“告辭。”
“你是想再被困在那個陣中?”
“等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你,是要幫我嗎?”
“別想太多了,我送你出去是因為我也要出去,去鳳拓。”
“除了等明天與我一起出去,你別無選擇。”
“好,我再停留一晚,等你明天。”
“那現在,先吃飯吧,哦,對了,螢羽呢?”
“在陣中受了點傷,回到守凰劍中了。”
“那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