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臣與子民
處理完叛徒之後，群臣請罪。
“臣等有罪，讓皇上與娘娘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霍皇後看著跪了一地的臣子，又經過一夜的心力交瘁，讓他們都起來，“刺客裏應外合，宮裏又出叛徒，這些與眾位愛卿無關，倒是讓眾位愛卿受驚了。”
“皇上與本宮這次能安然無恙，多虧了智敏郡主和雲灼。”
此時宇帝走出來，霍皇後看向宇帝，一臉擔憂。
“皇上，怎麽出來了，”轉頭就要訓斥安德子，“你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皇上的身體你不是不知道，還任由皇上出來吹風。”
“皇後別擔心，朕很好，你看，朕都能自己走過來了，”像是為了驗證，宇帝走上前握住霍皇後的手，“朕沒事，十六年了，朕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麽輕鬆。”
禦醫也上前來稟告，“娘娘，皇上服用的解毒丹很好，臣可以肯定這時目前最好壓製黃泉煞硴的丹藥。”
霍皇後要賞賜百裏若繁時，百裏若繁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丹藥都是一影送給臣的，臣不過是借花獻佛，娘娘的賞賜，臣不敢當，這些功勞應該是屬於一影的。”
“一影，”霍皇後心想，應該是天底下最逍遙自在的人，“若是有機會，皇上和本宮倒是想呀、見見一影，可惜……“
百裏若繁低頭，一影就在身旁，但百裏若繁是不會說的。
“智敏郡主不必謙虛，在這片大陸，能讓一影出手相助的，恐怕除了智敏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百裏若繁想要說不是，可是雲灼拉住了她，“我覺得皇後說的沒錯，阿若不用去否認。”
百裏若繁頭疼，你喜歡就好，不過，從寒州到鳳拓，隻有雲灼的一路付出，自己卻什麽也沒有為他做過，百裏若繁覺得好對不起雲灼。
阿灼，你為我付出了這麽多，我們算什麽關係？百裏若繁在心裏默默的問，雲灼沒有回應，他隻能通過識海和百裏若繁交流，而不能知道百裏若繁所想，百裏若繁識海裏一片安靜。
身邊平靜的少年幾乎被人遺忘，霍皇後在百裏若繁沉思間已經賞賜了很多東西給百裏若繁，雲灼輕輕拉一下百裏若繁的衣袖，百裏若繁才回過神來謝恩。
“皇上，娘娘，你們還忘記了一個人。”百裏若繁在一刹那心疼了，雲灼說他沒有找到過他曾經的一絲痕跡，是不是曾經，雲灼也是這樣被遺忘的。
因為百裏若繁的提醒，宇帝和霍皇後才想起昨晚那個少年，似乎是記憶的潮水再次回溯，昨晚已經模糊的記憶再次翻新。
“本宮險些忘了，”霍皇後嗔怪宇帝沒有提醒她，險些將最大的功臣忘了。
宇帝說笑的揭過，心底疑惑，細看雲灼，仔細看這個少年長得並不普通，甚至可以說是驚豔，特別是那雙眼睛，如深潭深不可測，一眼便讓人沉淪。
可就是這雙眼睛最是特別，喧賓奪主，而讓整張臉顯得平凡。
宇帝不再看雲灼，仔細回憶，去想不起來雲灼的樣子，隻知道這個，這種感覺就像……就像上學的時候那些可恨的古玄術口訣，過目即忘。
宇帝頭疼，少年時的較勁突然複蘇，宇帝仿佛回到年輕是時候，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我就不信朕會記不住。
宇帝看雲灼，移開目光，忘記，再看，記住了，回憶.……
雲灼到底長什麽樣子？
怎麽比記口訣還難。
宇帝記雲灼的時候，眾人也在看，少年依然雲談風輕，不愧是入學考試第一名，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個少年能一劍就殺了那麽多玄師境界的刺客。
可惜是個沒有玄根的廢材，龍一鳳一在心裏暗暗歎氣。
“你們兩個都是大功臣，都要賞。”
“雲灼是皇上你的的救命恩人，皇上可不要吝嗇呀。”霍皇後是讓宇帝來賞賜雲灼。
一般來說皇後這樣是僭越了，可偏偏是霍皇後，皇上都沒意見了，他們這些臣子也隻能任由自家皇上毫無威儀了，反正能讓皇上這樣的，隻有自家皇後而已。
宇帝果然沒有生氣，還笑了，“都依你，朕一定重重的賞。”
說完，看向雲灼，宇帝頭疼，還是沒有記住這個少年的模樣。
“聽聞你是從寒州來的，與智敏也是認識，寒州的風雪磨練人，你是一個極好的孩子，這份從容的氣勢隻有寒州常年的風雪才能磨練出來，麵對刀劍，常人隻會知道等著刀落下來，六皇子就是這樣的蠢。”
眾臣子注意到一向小透明的六皇子，沒想到六皇子這麽蠢，不過倒是孝心可嘉。
軒轅墨華在一旁低著頭抗議“兒臣是太過擔心父皇了。”
“你這份孝心父皇明白，學學人家吧，你隻知道挨刀子。”
心上挨了一刀的軒轅墨華默默無語，心裏給雲灼記上一筆，搶了我的功勞就算了，還回踩一腳就過分了。
雲灼那裏知道軒轅墨華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人蠢就是沒辦法。
“這麽出色的少年，朕怎麽如今才知道，過來讓朕看看。”
雲灼清冷的臉上有一瞬間無措，看了看宇帝，居然乖乖的上前，沒錯，百裏若繁的確在雲灼身上看到“乖巧”兩個字。
“皇上，這孩子看著清冷，沒想到也有這麽靦腆的一麵，”霍皇後笑著打趣。
雲灼低著頭，沒有看到宇帝探究的眼神，“你救了朕，想要什麽賞賜，跟朕說吧，朕都會滿足你。”
這可是一大殊榮呀。
“皇上，草民不需要，”
“嗯？”
“草民什麽都不缺。
霍皇後笑了，“這孩子真是實誠，看來雲灼是想不出來自己要的，還是別為難他了，皇上隨便賞一個吧。”
宇帝本來很生氣的，霍皇後這麽一說，就笑了，“你自稱草民，既然如此，朕封你個侯爺如何，從此以後你就不是一介草民，而是侯爺，封號——”，宇帝想起雲灼在麵對劍刃的那一刻驚豔，正要說，少年卻很認真的抬起頭來，拒絕，“我不需要。”
一時間，空氣凝滯，時間也慢了一拍，仿佛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收回說出來的話，但無濟於事，少年聲音不大，卻平靜篤定，不是開玩笑。
“你這孩子，怎麽可以這樣。”霍皇後應該生氣的，沒有人可以這麽對她的丈夫，宇國的主人，可是看到雲灼清澈的眼睛時，霍皇後心裏不知為什麽就糾了一下，很痛。
“娘娘曾說我是一個任性的人，的確，草民是任性，隻願隨心而行。”
“做了侯爺，你就有權勢，自然更能逍遙自在。”
“可是這樣我就是你的臣了。”
霍皇後不解，宇帝神情莫測，眾臣不明白，做臣子有什麽不好。
“皇上和娘娘是宇國的主人，宇國之民皆是你們的子民，對於子民來說，你們是父母。”
“父母對待孩子都是包容的，此時我可以任性，可是做了侯爺卻不行。”
“朕很欣賞你，做朕的臣真的有這麽不好嗎？”
雲灼還是用一個任性回了宇帝，宇帝見此，輕笑，“皇後果然沒有說錯，真是一個任性的人，既然如此，這個賞賜朕就給你先記著，等你什麽時候想起來需要什麽，再跟朕說吧。”
眾臣大驚，皇上居然沒有怪罪，還說要把這次的賞賜留著，默默看向雲灼，恐怕，他們要幾株這個膽大妄為的少年了。
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記不住的，刺客事情過去之後，若沒有人提起，他們的記憶會漸漸模糊，直至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