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化為鐵水
“灼兒,你怎麽這麽傻,都不跟母後說一句話。”
“母後,不要怪父皇,這一切都因為兒臣而起,兒臣知道是因為兒臣的回來,才讓父皇母後形同陌路,兒臣心裏愧疚難安。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兒臣值得留戀的東西,是兒臣活不下去了,不要怪父皇,兒臣罪大惡極,這是兒臣應得的懲罰,母後就當沒有兒臣這個逆子……”
“不要說傻話,你是母後拚了性命也要生下來的孩子,是母後的掌心寶,母後錯過了你十三年成長,日日肝腸寸斷,母後都沒有好好補償你。”
“可這三年,兒臣利用母後的縱容,做了很多任性的事,兒臣讓母後失望了,”母後希望大宇的太子賢明出眾,他明明有能力做到,卻為了父皇一個安心,背道而馳。
他就是仗著母後對他的愧疚。
“母後不要傷心,兒臣要回去了,回到一個開滿梅花的地方。”
皇後娘娘聽了,心疼不已,緊緊抱著,失聲痛哭,“灼兒,母後不允許你回去,母後好不容易才把你帶回來的,不許走,聽到了嗎。”
而皇帝陛下已經暴怒了,看向那太監,“誰讓你把酒給他喝的?”
那小太監已經跪下了,“這是皇上賞給殿下的酒,殿下要喝,奴才阻止不了。”
皇帝陛下垂手,內心顫抖,他從來沒有想過太子這麽決絕。
“為什麽?”他如鯁在喉,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為何如此悲拗。
“父皇,紫玉蓮子羹沒有放糖,蓮子好苦……”
太子殿下說完,就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皇後娘娘顫抖的拿出手帕擦幹淨,自欺欺人,“沒事的,灼兒沒事的。”
皇帝陛下站在原地,第一次認真看這個名義上的嫡長子,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
為什麽這麽多年還願意背負這麽一個廢材之名?還願意維持麵上的父慈子孝。
他手段那麽狠,明弱實強,心機手段樣樣不差,在他手底下周旋了三年還沒有被廢,隱世家族說滅就滅,為什麽卻一次又一次擋在朕麵前。
“太醫,來人呀,快叫太醫,”帝王麵對著太子,那顆鐵做的心,終於融化成鐵水。
許遲英聽了,在所有人愣著的時候,放下小瑾宸,腳下生風,恨不得立刻就到太醫院。
殿下,你一定要等阿英回來。
小瑾宸看了看恨不得去投胎的許叔叔,擠進殿內時,隻見冷酷無情的皇爺爺他衝到爹爹麵前,“你給朕撐著,朕不允許你死。”
太子殿下隻是悲涼一笑,卻漸漸被醉意侵蝕,皇帝陛下隻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睛在渙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小瑾宸跪在殿下身邊,殿下維持一分清醒,見此,推開小瑾宸,“你進來……做什麽,快走。”
“旻兒陪著爹爹。”
“不要看,太醜了。”
“旻兒幫爹爹擦幹淨,”小瑾宸豆子大的淚珠一個接一個往下掉,抹去爹爹嘴角的血“許叔叔去叫太醫了,爹爹,你忍一下。”
“忍一下?”太子殿下紅紅的眼睛疑惑看向父皇,“說好的斷腸封喉呢,為何這麽久都沒有——”
下一刻,眼尾泛紅的太子殿下就自己站起來了,自己扯斷了手上的鐵鏈,麵對著皇帝陛下,人已經神誌不清,步步逼近皇帝陛下。
“灼兒,”皇後娘娘本來要拉住太子殿下,見此,收回手。
“你想幹什麽?”難道絕地反擊?
他歪著頭,懵懂的目光打量皇帝陛下許久,“是爹爹嗎?抱抱。”
皇帝陛下嘴角直抽,委屈巴巴的語氣,你怎麽不上天呀,這麽大的人了。
帝王的慈父之心總算醒來,攬住比他還高的孩子,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愫,那是舐犢之情。
而太子殿下也如小羊羔,感受父親的懷抱,為什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他驚恐的推開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心裏空落落的。
“冷,不是爹爹的感覺,”這一句話把皇帝陛下打入十八層地獄。
整個世界黑暗無光。
“軒轅灼華,你鬧夠了沒有?”他氣急敗壞的暴怒。
卻看到殿下紅紅的眼睛,皇帝陛下心裏一個臥槽,脫口而出,“你喝醉了?”
才一杯酒就醉成這樣,說好的千杯不醉,喝酒就跟喝白水一樣呢?
不是,好端端的怎麽會醉了?
一陣狂風衝進殿內,吹得皇帝陛下手腳發冷,許遲英雙腳淩空,後麵拉著的左太醫被拖在地上,還沒有站好,就被許遲英往前拉,“太醫,快給殿下解毒。”
“解毒?”原諒皇帝陛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從太子殿下頂罪到朝堂上,不過半天時間,沒有昭告天下就想著先賜死太子。
如今除了皇極殿的君臣,外麵誰也不知道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所以左太醫不知道很正常,而許遲英沒時間跟左太醫在這裏磨嘰,“殿下喝了毒酒,皇上不許太子死,請你一定要救回殿下。”
許遲英拉著左太醫找殿下,卻險些被嚇破了膽,隻見皇上站在原地,看著殿下一步一步朝寶座走去。
他趕緊上前拉著殿下,阻止殿下如此喪心病狂的行為,皇上好不容易才鬆口,殿下不能出事了。
“殿下,我把太醫帶來了,”許遲英路上有多焦灼,就怕殿下等不到他回來。
他真恨不得把皇極殿踹到太醫院去。
殿下充耳不聞,孩子氣說到,“不要攔著我,我要回家。”
“好好好,殿下,等解了毒我們就回去,”許遲英死死拽著殿下,“讓左太醫給殿下看看,不然殿下回不了家。”
會死的。
太子殿下聽了,腳下頓住,乖乖的,“那你們快點。”
左太醫要給太子殿下診脈,卻看到殿下雪白的腕子上還戴著鐐銬,斷了半截的鐵鏈垂在衣袖之下,分明就是太子殿下自己掙脫斷了。
這樣的情況之下,左太醫收回手——他留意到地上的金酒杯,是宮裏專門盛毒酒的杯子。
許遲英見此左太醫猶豫,朝皇帝陛下跪下了,“臣替殿下謝皇上不殺之恩,左太醫,皇上不許太子死,你難道想要抗旨。”
左太醫聽了,才輕輕移開那手腕上的鐐銬,碰到鐐銬的手不住顫抖,這是龍衛牢裏的刑具,雖然比不上專門困玄尊的寒冰鎖鏈,可是也自帶一股寒氣,殿下如此孱弱的身體,怎麽可能承受得住。
而且還喝了毒酒,左太醫以為太子肯定撐不住了,可是此時診脈卻讓他驚呆了。
“殿下如何了?”
“許世子,你覺得殿下像是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