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皇帝陛下心口一疼，若是別的皇子，他自不會在意，可是，太子是他和皇後娘娘的嫡長子呀，本該是這世上最無憂的太子。
皇帝陛下雙手死死的捏著太子殿下的雙肩，幾乎站立不穩，眼睛酸澀，太子殿下冰冷的軀體微微一顫，問道，“父皇，你怎麽了？”
皇帝陛下無聲的哽咽，喉嚨發疼，許久才找回聲音，他說，“做太子不安全，灼兒做皇帝吧，做了皇帝，就沒人能把你拉下來，就不會，”皇帝陛下閉上眼睛，合上眼裏的淚，輕輕吐出四個字，“重蹈覆轍。”
太子殿下被驚到了，急急說到，“父皇，熒惑守心，主衝太子，是兒臣這個太子的問題，是兒臣的不忠不孝觸怒了上天，所以才招致的禍端，請父皇責罰兒臣吧。”
“怎麽罰？你想父皇把你這個太子廢了還是殺了？”
太子殿下抬起頭，他知道皇帝陛下說的是氣話，但還是說，“兒臣怕死，隻請父皇手下留情，留兒臣一命即可，父皇，天意如此，兒臣不怨任何人，父皇是帝王，不能感情用事，父皇要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皇帝陛下諷刺的笑了，“交代？父皇作為大宇之主，什麽時候需要用自己兒子前程去向別人交代？”
“父皇不信，可是父皇的臣民不這麽想，兒臣招致禍端，已經無法讓天下信服，父皇如今還趕鴨子上架，逆天而行會被天譴的。”
“那就衝朕來呀，”皇帝陛下隻要一想到以前那些太子的結局，就快要瘋了，本來心裏就對太子殿下愧疚，如果太子殿下也會落得跟那些太子一樣的結局……皇帝陛下不敢想，他隻知道，如果他不曾醒悟過來，此時的太子，早就被他送上以前那些太子的老路，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灼兒，做了太子，就沒有退路了，你的身後是萬丈深淵，退一步便會萬劫不複粉身碎骨。”
“兒臣會死的。”
“不會，既然熒惑星衝的是太子星，那灼兒登基了，不是太子了，自然也就衝撞不到灼兒，”皇帝陛下的思路清奇，角度刁鑽，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才把手收回來，“別想那麽多，你就安心等著登基吧，父皇會為你掃平一切阻礙。”
太子殿下險些被皇帝陛下氣出內傷，他要的是這個價結果嗎？他想要回去，找那個夢裏出現的姑娘。
他寧可皇帝陛下對他還像以前一樣冷漠無情……這樣就不會礙事了。
那一線轉機都是因為黃泉砂椛的聖藥在他身上，可是，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身體裏麵養了什麽藥。
“父皇，你別白費心思了，兒臣失憶了，即使有藥在，兒臣也不會解毒，就算會，兒臣也不會給父皇解毒的，”太子殿下突然翻臉，露出那雙一直低斂隱藏的雙眸，依舊冰冷無情，直戳皇帝陛下心窩。
皇帝陛下見此，當頭一棒，太子果然是在演戲，他的直覺沒錯，皇帝陛下慶幸幸好沒有把人放了。
“雲灼回來了，他可以救父皇，但兒臣不會，永遠都不會，你死心吧，”太子殿下他絕望了，他以為皇帝陛下突然退位，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卻沒想到是挖空了心思扶持他。
既然如此，那就打碎他最期望的，太子殿下說的是實話，他不知道所謂聖藥在身體的什麽地方，他也感覺不到聖藥在什麽地方，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給皇帝陛下解毒。
他隻能放完自己身體裏的帝血。
可皇帝陛下再一次的出乎他的意料，皇帝陛下氣得滿臉通紅，聲音也變得尖銳，“軒轅灼華，你以為朕就是因為體內的毒才討好你的？就算如此，朕至於把皇位讓出去？朕說過，是朕虧欠你，朕想要彌補你，就算你體內沒有壓製黃泉砂椛的聖藥，就算你不為朕解毒，朕依舊會這麽做，這是朕作為一個父親欠你的。”
從你出生到現在，欠了二十多年的債。
“父皇以為兒臣會信？”
“信不信隨你，父皇如今所做的，與權位無關，與性命無關，隻是單純想要彌補你，你鬧也好，不鬧也好，你對父皇冷漠也好，無情也罷，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凍也是一樣，父皇沒有權力要求你在這短短十幾天內原諒父皇，你愛怎樣就怎樣，把大宇敗光了也行，隨便你，你做什麽父皇都不會生氣的。”
“星星看完了，回去睡覺吧，”說完就走。
太子殿下叫住皇帝陛下：“那父皇為何強迫兒臣做不願意做的事？父皇不會不知道兒臣想要的是什麽。”
“不過一個女人，說了多少次了，你可以把她帶回來。”
太子殿下秀長的睫毛顫了顫，“帶不回來的。”
皇帝陛下一臉我就看穿你的表情，“你就是想走。”
“父皇並未虧欠兒臣什麽，”太子殿下再次強調，他很早之前就說過了，父子一場，皇帝陛下給了他生命，是他欠了皇帝陛下一個生養之恩。
皇帝陛下苦笑，他知道太子想什麽，生養之恩，真的很重。
可他怎麽可能不虧欠，生而不養不是虧欠？放任自流不是虧欠？刻薄寡恩不是虧欠，幾次置於死地不是虧欠……不是不欠，是欠的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皇帝陛下漠視庶出皇子，可是也除了一個父親該給的關愛，皇帝陛下能給他們都給了，錦衣玉食，身份地位，並未曾苛責，作為一個皇子該有的，他們都有。
可太子呢，他什麽都沒有得到，甚至流落在外，一身是傷的回來。
皇帝陛下想起太子殿下剛剛回來的時候，滿臉警惕，明明老大一個人，卻把自己縮在床角，眼睛純淨如初生嬰兒一樣，還強裝很鎮定的樣子。
他提到爹爹時，眼睛是亮的。
此時的太子的眼睛是冰冷的，冷得空洞，仿佛心也是空的，他說，“兒臣不需要。”
皇帝陛下心口已經被紮滿了刀子，“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你是太著急了，慢慢來，等你想起來，自然也知道怎麽找她，這跟你留下來並不衝突。”
“父皇是不會讓你走的，別搞那麽多幺蛾子，”皇帝陛下想起來的目的，哼了一聲，“也別想著撂挑子。”
那個玉璽被皇帝陛下放回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