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城十二街 1

  騾城裏的老一輩兒，駝著背，彎著腰的，燙卷發躺醫院的都清楚，城內有十二條街最出名。


  每條街都各有名堂，每個彎兒都是曆史。


  而騾城裏的混混，拉幫結派的，立山為王的，黑幫，社會，精神夥，老大們都門兒清，騾城有十二個人不能惹。


  每個人都各有故事，每位都是“爺”。


  然十二條街各一位爺，都依著名號。


  正是一個豔陽，於叁求背手悠悠然地走在四烙巷。


  身上風衣沒變，一個扣兒一個扣兒係得端莊。


  他走到巷尾，徑直推開那鐵門，被帶出的一陣喇耳的摩擦聲給激縮了下脖子，側身進了門。


  這鐵門內，別有洞。


  院寬敞，仿四合院兒的模式，規格卻不大。


  於叁求嘖嘖:

  “姿樣到了，韻味兒還差點。”駝徒從偏屋裏貓腰過來，見著於叁求就打笑臉:

  “仨爺，都掃搗幹淨了，保準半點灰沒有。屋裏家具都不齊全，有張真皮的沙發還算新的，給您留在正廳了。”


  於叁求點點頭，隨意地四下環顧一番就轉身要走:

  “行，辛苦你了。”


  駝徒低頭應下，跑到於叁求身前給他退鐵門。


  於叁求走出巷尾，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個有些鬆了的橡皮筋，熟練地抬著胳膊把自己的頭發給紮了起來。


  綁得隨意，幾縷發絲飄在額前。


  他一直走到路口，在街口喧鬧的音樂中招手打車。


  一輛破皮黃車停在他麵前，於叁求開開車門就被音量超標地音樂給唬了一耳朵。


  他淡定坐到副駕駛。


  司機是個地中海，邊隨音樂抖著肩膀邊對他吼:

  “去哪啊？”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


  於叁求回吼:

  “器成大道。”


  ——可你跟隨那南飛的候鳥飛到那麽遠～

  “啊？”


  “器成大道！”


  ——愛像風箏斷了線拉不住你許下的諾言～


  司機掏下耳朵:

  “器成？瓷器市場那？”


  於叁求貼近了身體:

  “器成大道，器成集團哪裏。”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巔溫暖的春～

  司機還在隨歌搖擺，伸手向於叁求比了個K。


  於叁求靠窗撐著下巴，轉頭對司機:

  “師傅，抽根煙介意不？”


  ——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


  “抽煙？”


  司機啪一聲把音樂關掉，


  “夥子，你要抽煙啊？”


  於叁求淡定看著他，口袋裏的手沒動。


  那司機在紅燈前停下:

  “夥賊，你掃聽掃聽去，整個騾城出租裏，我是有名的文明禁煙大使司機啊。凡坐過我車的乘客都我這車內空氣清新，舒適動人。”


  綠燈亮起，那司機接著道:

  “這個評價是對我莫大的肯定啊，但是我更加明白，這個榮譽更是乘客朋友與我共同創造的。這個尊重是相互的啊。你是吧，夥子。”


  於叁求嘴角沒勾住笑意，聲應下。


  “誒，是吧。再者，吸煙有害健康噠。”


  那司機空出一隻手來來回擺動，偏頭瞟了眼於叁求:

  “你看看你自己啊，夥子——唇色蒼白，麵無血氣。你剛剛上車的時候我就瞧出來了——腳步虛緩，腿腳無力。你這身體一定不得好的啊。”


  於叁求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

  “師傅您這都看出來了，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的。”


  司機一下來勁:

  “喲，我看病準的噢。你看你的身體，肝肯定不怎麽好，肺也肯定差，啤啊髒啊胃啊不要。這都是怎麽搞的呢，都是抽煙抽出來的呀！”


  於叁求眉頭抽抽，吃驚道:

  “啊，那麽嚴重啊。”


  那司機就:

  “是啊，所以，一定要把身體搞好的啊。不要年紀就巴拉巴拉使勁謔謔啊什麽什麽的，不值得不值得哦。”


  他大有繼續講下去的念頭，但是車窗外的繁華顯然提示目的地已經到了。


  司機戀戀不舍:

  “夥賊，聽師傅這幾句，真是受益終生的啊！”


  於叁求付著錢:

  “是是是，太對了師傅。”


  黃色的出租掉頭駛去。


  於叁求從風衣口袋掏出一袋廉價煙，熟練地給自己點上，吐了口煙圈:

  “師傅得確實對，抽煙真不好。”。


  他站定剛嘬了兩口，邊上跑來一個西服正裝的男子，畢恭畢敬地對他:

  “仨爺，國爺等著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