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賭石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很幸運的,小伶並沒有出現什麽並發症,整體狀態良好。
隻是聽護士說,她最近經常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就連吃飯都不如從前乖巧。
我心裏著急,卻又不敢帶著一身還沒好的傷去見她,隻能拜托護工對她再照顧的盡心盡力一些。
晚上很晚才睡著,早晨卻六點鍾就醒了,門外站著來接我的人。
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他直接帶著我到了玉軒閣,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下了車,我看著那器宇軒昂的牌子冷笑一聲,低頭就看到屋裏的光頭正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玉老板正點頭哈腰的在旁邊賠笑,似乎是在推薦什麽。
小伶無神的眼睛再一次在我腦海中閃過,我強忍住殺了他的衝動,慢慢走過去,到光頭麵前站定。
胖子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恐,下意識的摸著脖子,他脖子上還有一塊不平整的疤,看來那一下把他嚇得不輕。
“來了。”光頭看我,咬著一根雪茄:“叫我光哥就行,去跟老板挑料子吧,八十萬到一百萬之間的。”
八十萬到一百萬之間,大概能挑到足球那樣大小的料子,但裏麵的玉會不會回本,可就誰都不好說了。
我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那些櫃台上各種各樣的料子,點點頭。
玉老板大概是沒想到光哥帶來的人是我,一臉尷尬不安的帶我到了一個展櫃麵前,就趕緊走了。
這個櫃子上放了兩種類型的原石,一種是臘肉皮,一種是脫沙皮。
相比之下,脫沙皮更容易出,但價值不高。
我站在櫃台前猶豫著,兩種原石都不是什麽好看的料子,一個不小心,等待我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小伶還在等著我回去,我絕不能在這裏出了差錯。
深吸一口氣,我仔細觀察著這兩種料子,從臘肉皮裏麵找出一塊,拿出光哥給我準備的手套和放大鏡仔細看著。
飄了藍花,隻是手邊沒有手電筒,不知道通透性怎麽樣。
我正想著要不去要個手電筒來看看,光哥身後的一個人就湊到了我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光哥說了,這一次看你自己的判斷,沒有任何輔助工具。”
這句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光哥的意思是看我能不能行。
假如達不到他要的標準,或許我就會被放棄了。
打消了拿手電筒的念頭,我隻能憑借父親筆記上的資料來判斷麵前這塊脫砂石。
雖然表麵粗糙,甚至紋理都沒有什麽規律,但從色澤度來判斷,應該算是一塊不錯的料子。
不出意外的話,能開出至少兩倍價值。
賭石,重中之重就在於一個賭字。
有人賭上自己所有的錢財,有人賭上身家性命。
而我就是後一種。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這塊料子給不給我那個麵子了。
“就這塊。”我輕輕扣著上麵的鬆砂,敲了敲:“切四分之一。”
開石,分為切和擦兩種。
切很容易破壞裏麵的料子,但隻要找準了角度或者裂縫,一刀下去能夠切出花來,那價格就是成千上萬的漲。
擦主要勝在穩妥,不會破壞料子,也沒有翻倍的可能性。
我不確定光哥在心裏給我定的標準是什麽,但現在,我隻能選擇勝率更高一些的辦法。
有人過來把原石搬走了,帶著我到切料子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光哥的身份,連排隊都用不著,直接卸了別的料子,等我放好了東西過來,按照我說的線一刀切下!
‘當!’
被切下的料子落在石頭堆裏,切割機起開,露出裏麵像是鬆散砂石一樣的切麵。
很明顯,這一塊沒有一點出料的可能性了。
光哥也站起來了,正看著我。
旁邊有人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切石的師傅擺擺手;“沒料,還切嗎?”
我感覺光哥銳利的視線固定在了我身後,像是要把我刺穿一般。
我渾身都冒了冷汗,盯著那塊石頭咬了咬牙:“麻煩讓我看一下。”
“小夥子,這絕對出不了料子了!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別玩這東西!”
“是啊,這都很明顯了嘛!水紋一片都沒有,別說料子了,估計另一半都是空心的!”
“沒事。”我擺擺手,走過去:“我再看看。”
在他們眼裏,或許我這種行為就是典型的不死心了。
我無暇顧及別人的看法,忙著小心翼翼的翻看剩下的部分,又看了看被切下的地方,鬆了口氣。
“這不是我挑的那塊。”
“什麽?”
切石頭的師傅愣了。
我看到人群中玉老板的表情,更確定了心裏的想法,走向光哥:“光哥,玉老板拿錯料子了,我剛選的那塊被我扣出了個小洞做記號,這個不是。”
“是嗎?玉老板。”光哥笑眯眯的看著玉老板,話裏透著一股威脅的味道:“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這,這……”他擦著腦袋上的冷汗,一個勁的賠笑:“估計是今天人太多,那搬貨的臭小子給弄錯了!我這就給您找去!”
“等一下,我跟你去。”我怕他再耍什麽花樣,連忙跟上:“我知道長什麽樣,別又拿錯了。”
我將又字咬的很重,果然看到他臉色又變了變,隨後就換上討好的笑:“也是也是,那就小胡跟你過去找吧,我還有點事,就不陪著了!”
玉老板找了借口匆忙跑了,我跟著那個叫小胡的年輕人從貨架上找到了被我做了記號的料子。
他幫我搬過去,帶到切石師傅的手底下:“順著這條線,往下切。”
我比劃了一下,心裏跳得厲害。
這一塊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可就沒有任何理由能辯解了。
“真這麽切?”師傅驚訝的看著我;“小夥子,你可想好了,這要是出了貨,九成那得壞了綠!那可就不值錢了!”
我給他指的方向,是跟紋理相反的。
我點點頭,笑了下了:“沒事兒,您放心切就行。”
“那行吧,出了事可怪不找我。”
他嘟囔一句,將切刀搬起來扣在上麵,啟動後慢慢的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