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歲月
這座房子和之前路上見到的那些顯得破敗的房子比起來，就像是從垃圾堆裏麵跑出來的地方一樣。
走到了這裏的時候，我不免打量著躺在了門口昏昏欲睡的這個老人，他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裏去，可是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卻告訴我似乎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走到了這裏，城主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來看著這個老人的時候，忽然鬆了一口氣，急忙快步走上前去。
老人雖然是閉著眼睛，一隻手輕輕搖晃著扇子，但是卻能夠敏銳的感知到了有人來訪，甚至城主還沒能夠走進了這人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她沙啞又有些氣弱的聲音:“誰來了呀？”
城主嘴角的笑容發生了改變，此時竟像個孩子一樣，老實地將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後，我跟著走在了他的身邊去。
“是我，婆婆。”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時候，老人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雙已經略顯渾濁，目光渙散的眼睛裏卻是帶著精神奕奕的光芒。
哪怕現在已經變成了老人，身上的皮膚堆起了褶皺，這婆婆在笑起來的時候，我隱約能夠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那般驚豔的模樣。
城主走上前去，將婆婆從躺椅上麵扶著坐直了起來，慵懶的靠在了背椅上。
手中拿著的扇子放在了自己的懷裏。
隻是這麽靜靜的坐著，就有了一種歲月流逝的感覺。
身上的氣質是模仿不來的。
我大概有一些能猜到了，這婆婆年輕的時候，隻怕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
“怎麽會有空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啊？”雖然嘴上是這麽說著，但是能感受得到老人在看見了城主來訪的時候，明顯變得愉悅了不少。
城主低聲的說道:“我要等的朋友終於來了，想到了您，就帶他過來見見。”
聽到這話，婆婆才將目光分在了我的身上來，上下細細的打量著，最後點了點頭說:“是個很精神的孩子。”
城主也跟著點了點頭，看著婆婆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城主心裏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於是問道:“最近身子有沒有好一些？要不要……”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這個婆婆開口給打斷了:“你如果在想送什麽東西過來的話就算了，人各有命，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待了，倒不如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這裏，好好的歇著吧。”
說出了這話，婆婆一邊歎了口氣。
城主原想再勸說幾句，可見到婆婆已經閉上了眼的時候，於是隻好作罷，我跟他在這裏陪著老人家又坐了一會，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走在已經遠離婆婆家的道路上的時候，城主才忽然開口:“我帶你來見了這個婆婆你都不好奇嗎？”
我點了點頭:“當然好奇了。人的氣質是不可能模仿的，我能看得出來這個婆婆年輕的時候，隻怕不是那麽一個簡單的人物吧。”
城主笑了笑:“你錯了，她年輕的時候從來就不是什麽驚人的大人物，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罷了。”
這話一出的時候，反而讓我覺得詫異了，走過了這麽多地方，也經曆過了不少的事情，我自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出錯，可今日卻被城主否認的時候，心中難免有了更多的好奇。
“其實我剛開始遇到了婆婆的時候，心裏的想法跟你是差不多的，我也總以為她是哪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說到了這裏，城主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低聲笑了出來，“直到後來有一次婆婆病重，機緣巧合之下，我手底下的人救了他一命，直到那一次，我才有機會聽婆婆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不過都是芸芸眾生的一員。”
我跟他一邊走著，一邊來到了一個支著涼棚的小茶攤。
小茶灘上沒有多少人，在我跟城主兩人也不是什麽特別講究的人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便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茶，算作休息。
“我記得婆婆告訴我她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人家裏，那個時候家裏上頭有一個哥哥，下頭有一個妹妹。”
城主一邊品著茶水，一邊緩緩地告訴了我一個故事。
不過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名字究竟叫什麽了，隻是隱約知道以前的人叫她阿香。
阿香的家庭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因為孩子太多了，家裏麵的長輩負擔不起了幾個孩子的富裕，所以在很小的時候，阿香就跟著自己的父母一起出門勞作。
因為上頭有一個大哥，而父母對大哥總是有著些許的期待，希望大哥能夠學好了武功，總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
可是大哥從來就不是什麽天資聰穎之人，不過是一個資質平庸的普通人罷了，即使在父母那樣高壓的政策之下，最終大哥從武館學成歸來的時候，依舊也隻能做了一個小小的武夫。
被寄予了厚望的大哥心有不甘。
父母當然也不希望看見大哥隻做了一個小小的武夫，畢竟被寄予了太多的厚望。
後來大哥就打算一個人出去獨自闖蕩江湖。
卻在臨走的時候跟家中的父母大吵了一架，就是因為母親覺得與其出去強闖蕩江湖，倒不如在家裏好好的修養，就這樣安安分的過日子也沒什麽不好。
大哥總認為母親不過是婦人之仁，這是在阻擋了自己成為一代大俠的道路。
於是在一氣之下跟母親發生了爭執，當晚便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便不告而別。
大哥這一走就整整是幾十年的時間，一直到婆婆現在，一個人躺在了家門口的椅子上，也沒能夠守得那個人的回來。
大哥離開了家，這讓母親感到了很難過，年複一年，都沒能夠再等到了大哥的回來，母親最終因為擔憂和傷心過度，鬱鬱而終。
阿香作為家裏的老二，自然而然的便條起了負擔家庭的重任。
父親早年間因為工作而受了傷，早就臥病在床。
當初送著大哥去上學的時候，阿香也悄悄地跟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