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小羽在裏麵,你要不要去看?”西子昱說話時的表情簡直要把身邊的人融化了,夏秀敏看著這樣的二人,本來低落的心情,竟然感到一絲安慰。裴寒從背後輕輕地樓住她,說:“秀敏,別擔心,我在,一直。”很簡單的幾個字,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就讓夏秀敏的心情更好了。最難的時候,他和她並肩戰鬥,將艱險都一一化解,這一次,她相信一家人都會平安下來。


  “會好的。”裴寒仿佛看穿了夏秀敏的心思,安慰道。


  “秀敏,我去看看小羽吧!”歲夕的意識已經清醒,站起來朝著裏間走去,夏秀敏二人也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小羽沒事就好。”歲夕看見這個小小的孩子,就像看見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一般,一臉慈愛,見開始還淤青的臉,先下已經白皙了不少,知道孩子已經沒事了。


  “對啊!沒事了。”夏秀敏一臉輕鬆,是那種繃久了的釋放的輕鬆。裴寒雙手搭在夏秀敏的肩上,說:“辛苦了。”這句話從夏秀敏宣布孩子沒事開始,裴寒就說了不下五次了。夏秀敏隻是笑笑,什麽辛苦不辛苦,自己的兒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赴湯蹈火,她也情願。


  “秀敏,讓我多看看小羽。看見他就像看見我的孩子一樣,他也像小羽這麽可愛,像小羽這麽好看,這眉眼和鼻梁也那麽好看。”歲夕一臉沉醉,雙眼泛著一種柔光說道。


  “歲夕,我們出去,和秀敏他們說說話吧!”西子昱在一旁,喊著。


  “不,你們盡管去好了,我留在這裏照夏小羽。”仿佛並不關心是誰幹了這件事,一味的不理會他們說起裴祺的事情。


  裴寒和裴祺,怎麽說,都是這個身體的哥哥,都是的家人,支持誰不支持誰,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的。他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家人為了這天下所謂的皇位而爭奪傷害,也不願看著自己淪為哪個哥哥對付對方的武器。自己遠嫁西周不就是想為北趙和西周之間謀一份平安嗎?怎麽能說動幹戈就碎玉帛呢?


  但是阻止誰才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呢?裴寒一直退讓,裴祺緊跟不退,甚至覬覦西周的國土,可是,這一次裴寒還會繼續退讓嗎?歲夕知道這兩個至親的人都不會退讓的,隻會讓她兩邊為難。雖然每次看來都是裴祺錯在先,但是裴寒當年不爭奪皇位就是對的嗎?

  沒有答案,一切都沒答案。歲夕搖了搖頭,想這麽多真的很累。


  雖然沒有參與這場扭轉局勢的討論,但是她是洗耳傾聽著外麵的一舉一動。


  “裴寒,秀敏,雖然你們選擇和北趙敵對的西周作為自己的藏身之處,但是他的身手之廣大,你們沒有那麽輕易躲過的。”西子昱懇切地建議道。


  裴寒讚同地點頭,說:“我知道,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裴寒,什麽事情,我覺得我都可以忍,可是在裴羽的事情上,我絕忍不了。”夏秀敏的神情悲壯氣憤。裴寒知道夏秀敏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按她直爽的性格來說,說不定會一不留神就殺回北趙的皇宮去了。


  “小姐,不用忍了。我手下的人已經確認這件事情是裴祺做的了,隻是他並沒有來西周,而是派來了心腹,想來,他的目的不會就這麽簡單的。”綠佛講道。


  心知肚明,他就是指的裴祺,這個和在場的幾個人多多少少有些密切聯係得一個人。


  “秀敏,既然小羽沒事,那麽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裴寒知道這個時候,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自然不能自亂陣腳,而且幾個人就這樣討論是討論不出什麽東西來的。


  西子昱見裴寒說的有道理,便起身進屋去叫歲夕和自己一起離開了。西子昱走到門口時,裴寒跟上去拉著他,壓低聲音說:“我在西周,你能找到,他也能找到。”又對歲夕說:“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回宮路途還要艱辛一點。”


  歲夕和西子昱一時半會還不明白裴寒的意思,也不追究,就說:“你們也早點休息。”


  估夏秀敏看不明白裴寒的意思,自己有時一根筋,不知道裴寒那麽多智謀是怎麽來的。綠佛也不太明白,就輕聲問夏秀敏:“小姐,這是什麽意思啊?”


  夏秀敏搖頭,她也不知道。但是冥冥之中有感覺,裴寒說的十分在理。


  看著西子昱和歲夕離去的背影,裴寒轉身,看著夏秀敏一臉茫然不解的看著自己,笑了。這個女人總是這樣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這樣恰恰很可愛。他走到夏秀敏的身邊,揉了與一下夏秀敏的頭,溫柔地說:“又不明白什麽意思?”夏秀敏溫順地點點頭,回答:“嗯!”


  裴寒莞爾一笑,對綠佛說:“綠盟主去休息吧!熬到這個時候,也會很累了。”


  綠佛見夏秀敏二人纏綿的樣子,知道自己不好繼續呆在這裏了,便識趣地離開了。


  “裴寒,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夏秀敏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是西周,西子昱找到我們很正常,可是裴祺這麽巧在西子昱找到我們之後就知道了我們的下落,不是很奇怪嗎?”


  夏秀敏恍然大悟,一臉驚訝地說:“對啊!對啊!真是這樣。”


  裴寒寵溺地看著她,笑的很幸福。這個女人跟著自己吃苦患難,還是沒有長進。


  ――


  是夜,午膳沒有吃好的歲夕,回院子後重新吃過一次午飯後,就進入了酣睡狀態。什麽危險,什麽爭鬥,她都不管了,不管了,孩子的健康最重要。


  西子昱站在窗前,歲夕離宮杳無音信的這段時間裏,他總會這樣站在窗前,望著天空,或者窗前的梨樹,看著月圓月缺,或是梨花朵朵盛開了。


  夜色薄涼,西子昱回味著裴寒故意拉住他說的那句話――我在西周,你能找到,他也能找到。北趙的勢力隨意辦到這一點很難,可是如果裴祺為了這次尋找,舉國獻力呢?那就不一樣了。


  西子昱仍舊不能明白裴寒這句話的意思,既然都能找到他在西周,那麽便沒什麽好說的了。但是西子昱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怎麽想也覺得沒漏洞。


  次日一早,西子昱和歲夕就告別夏秀敏和裴寒離開了。


  遠在北趙的皇宮裏,水榭樓台之上,裴祺悠閑地和著茶,一麵又聽著派去西周的人回來講述著夏秀敏和裴寒的情況。聽到裴羽被下了毒,裴祺的臉色劇變,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遍地碎渣,反射著日光,晃眼。


  “你說什麽?”裴祺眼神陰鬱之中帶著憤怒,麵前一身黑衣的男子,瞬間把頭埋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說:“是屬下···屬下的錯。請···請···皇上贖罪!”


  裴祺不說話,眼神之間流露出來全是失望和憤怒。裴羽是夏秀敏最在乎的人,如果這世上隻有唯一的理由讓夏秀敏義無反夏的話,那就隻能是裴羽,誰也不能傷害裴羽,否則就是夏秀敏的死敵。裴祺不希望夏秀敏把他當死敵,至少不會恨之入骨。他本次派人去西周的目的並不是這個,隻是想摸清楚夏秀敏和裴寒的住處及現在的情況,誰知道愚蠢的下人幹出這樣的事情,裴祺真不知道這個時候遠在西周的夏秀敏會怎麽詛咒自己。


  “滾!”裴祺的牙縫裏擠出這個字,跪地不敢抬頭的黑衣人如蒙大釋,叩謝隆恩就頭也不會的退下了。


  裴祺的心裏有些亂了,幾近坐立不安的感覺。


  她在西周過的好,是因為自己不曾打擾,可是現在呢?恨死自己了吧?裴祺有些沮喪,得了這江山又如何,真是成了寡人。


  “秀敏,我這樣念你,你呢?”裴祺呢喃。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可是此刻,裴祺竟然有些厭倦這樣的晴朗。


  ――


  “秀敏,你想不想回北趙?”裴寒陪著夏秀敏和裴羽在花園裏散步,前段時間的事情發生後,就再未起波瀾。


  “回去?”夏秀敏一臉不解,這些日子,裴寒總是悶悶不說話,時不時就會歎氣,而且經常出門去見人,但是卻不主動告訴她,夏秀敏也不問,她覺得裴寒自然會告訴她的,她們之間不需要隱瞞。今日裴寒又毫無征兆地提出這個問題,她更是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對,想不想?”裴寒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溫和隱隱生光。


  “為什麽問這個?”夏秀敏知道,裴寒畢竟是北趙的王爺,關於他的一切隻有在北趙才會顯得鮮活,離開北趙再怎樣的富貴或者安樂,也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了。


  “秀敏,我有些想念北趙了。”裴寒語氣輕悠,仿佛剛剛從一場漫長的回憶中走出來,長舒一口氣。


  “你在哪裏,我就會想念哪裏。”夏秀敏不知道裴寒說這話的意思,但是無比坦誠地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了。是的,自從和裴寒在一起,其他的都變得不會重要了,自己在哪裏,又裴寒和孩子就顯得一切那麽簡單,就像現在躲在西周國土之上,雖然皇上皇後都待自己很好,但是無處不在的危險有那麽近,近的隨時會貼在自己身上,可是她一點都不怕,她隻是愈來愈恨北趙那個陰鬱的男人了。


  “秀敏,我們回去好不好?”裴寒說話時,近乎囈語,仿佛根本不夏及夏秀敏說了什麽。事實上,他聽見了,夏秀敏予他的生死相隨,自己能給她的仿佛就是現在的這個模樣,當年若再堅持一點,自己也許可以許諾夏秀敏一座城池、一出殿堂、一世跪拜甚至更多。


  “好!你去哪,我就去哪。”夏秀敏見裴寒的意念如此堅定,自己也就無比相信他們終將回去。


  他們要回去,回北趙去。裴寒這幾日在外聯絡舊部,已經聚起來小部分的人了。裴羽的事情激化了裴寒心中的仇意,吞噬殘存的兄弟情誼,他要回到北趙,要找回屬於自己貴為皇室的自豪和尊嚴,要給夏秀敏和裴羽真正的安樂。


  裴寒不再說話,隻是看著夏秀敏在他麵前逗弄裴羽。裴羽一笑,裴寒也一同笑的開懷。


  “秀敏,我會帶你們回去的。”裴寒的話,引得夏秀敏驚訝地側頭,不知道裴寒的決心已經這樣大了。接著,裴寒說:“我們,回北趙。”篤定的語氣,仿佛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嗯。”不知道為什麽,夏秀敏的心裏已經相信了裴寒的話,而並不在意去問為什麽。


  日落了,天氣轉涼,裴寒和夏秀敏抱著裴羽回了房間。


  ――


  次日,東邊天色如魚肚白,西子昱早早地就起來坐在書桌前了。他幾次提筆,都放下了,這封詔書,是他此生最後一次以西周皇帝的身份發布號令了。從此,他西子昱不再坐朝堂,不再受跪拜,不再號令三軍,不再為了東魯和西周的外交而絞盡腦汁,不再擔憂西周會沒落在自己的手上。退下皇位,退下神壇,就是卸下所有曾經被無數人羨慕的權利和煩擾。這不就是他很想要的生活嗎?為什麽不嚐試去追求呢?


  “皇上,東魯國宰相求見。”門口的侍衛來報。


  “請進來。”西子昱放下這支令他心煩意亂的筆。現在來找他的人,想必這件事情,也已經傳到那人的耳朵裏了。


  “是!”


  西子昱將桌子上的空白詔書合上,擺開一本書。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各國的皇帝都要人行著跪拜大禮,說這沒有用的的萬歲,個個終究會離世,越是渴望萬歲,越是要得煩惱。世人都以為皇帝是最無憂慮的,可是世人不知道,皇帝的肩上擔的不是榮華富貴,是責任和膽識。


  “平身。”宰相聞言起身。


  “不知宰相此次不速而來,有什麽急事嗎?”西子昱像往常一樣接待者這位因為自己即將退位而被派來勸說的不速之客。那人明顯的輕微挪動了一下腳下的步子,身子微微一側,他是有些累,也有些緊張。


  “皇上英明,我奉東魯陛下的使命,前來勸陛下,退位之事千萬要深思啊!”宰相說的虔誠,西子昱聽得有心。東魯和西周向來交好,一直結盟不曾像其他國家那樣離叛,有種唇亡齒寒的感覺。而這件事情,西子昱早派親信給東魯稍過密信了。軒轅亦應該是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才這麽快馬加鞭的讓這個大臣趕過來給自己送信,西子昱的心裏微微的一暖。但是,似乎就算軒轅亦要勸自己,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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