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掐出水來
站在原地別動,我去接你。
淺淡的一句話,瞬間將我隱忍著的情緒擊潰。
我多希望這番動人的話是由宗政烈說出來的,而非古慕霖。
可我知道,這是奢望。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車。
古慕霖是跑到我面前的,他氣喘吁吁的,這麼冷的天兒里他滿頭大汗。
我詫異看他,問他是怎麼回事。
他說路上堵車,怕我等急了,就換乘了地鐵,下了地鐵又一路跑過來了。
看著他氣息不穩的問我去哪兒喝酒的模樣,我眼眶發澀,忍不住就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輕輕的抱著他,我哽咽道:「謝謝,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我,我在北城,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了。」
原來我還有幾個勉強稱得上是朋友的朋友,都因為我當二奶的事兒跟我走遠了。
我不怪他們,畢竟誰都在乎世俗的眼光。
但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有時候心事兒憋得多了,總是需要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朋友的。
我媽和我弟雖然是我的親人,可有些事兒,沒法跟他們說,他們也理解不了我。
所以,古慕霖就成了我溺水時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找了家家常菜館,古慕霖點了幾個好菜,又要了一瓶白酒,笑著說:「今天咱們來點兒白的,啤的喝著沒勁兒,天氣冷,正好熱熱身子。」
古慕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總是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我身心放鬆,一拍桌子,說了聲好。
菜很快上齊了,我們兩人端著酒盅,大咧咧的碰了碰。
小小的抿了一口,火辣熱燙的感覺瞬間從口腔里沿著食道燒到了胃裡。
我張大嘴哈嗤了幾下,突然就笑出了聲。
古慕霖一口飲盡,低喊了一聲刺激。
他用筷子給我夾了一個糖醋丸子,敲了敲桌子:「說吧,有什麼心事兒?」
夾起丸子塞進嘴裡,我嚼了嚼,問道:「學長,你說宗政烈那麼有錢,想找什麼女人不行,為什麼偏偏不肯放過我呢?我知道男人都有佔有慾,自己染指了的東西就會划進自己的領域裡,可我一個二婚女人,他有什麼好死抓著不放手的,因為好玩嗎?」
古慕霖滋了一口酒,笑道:「他可不僅是個男人,他還是個商人,你忽略了這一點。」
「子悠,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般設計才華的,上大學的時候,你一直是你們系的才女,你忘了嗎?」
古慕霖沒有繼續說下去,給我夾了好幾筷子的菜。
我慢條斯理的吃菜,腦子裡不斷思索著古慕霖的話。
腦光一閃,我突然想起件事兒來。
宗政烈給我安排的職位很奇怪,剛進公司就給我安排了一個特約設計師的職位,外兼他的生活秘書。
如果按照古慕霖的思路來想這件事情,那麼這就意味著宗政烈想限制我的個人發展,全面掌控我,從而充分利用我的才華為他謀利。
這樣一來,即便是有一天我們倆關係破裂了,我也帶不走宗政集團的客戶資源。
因為從我接案子開始,我和宗政烈就是綁定在一起的,因他才有我,我只是他的附屬品,大家只會買他的面子,惦念與他的交情,而不會記得我這個為他服務的設計師。
時間久了,我貪戀他帶給我的聲名利益,自然會乖乖的待在他的身邊。
畢竟,離開他,我將一無所有。
難怪,難怪我當時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原因竟在這裡。
心瞬間發寒,我冷笑了一聲,手指不自覺收緊。
看來他不僅當我是個玩物,更多的,是當我是顆棋子。
而他之所以會對我這麼一個二婚女人感興趣,會包養我,夜夜與我承歡,不過是在掩飾他利用我的事實罷了。
美曰其名助我平步青雲,到最後獲益的還不是他。
古慕霖的三言倆語,便令我心情十分的不爽。
我本來就煩躁,此時更加煩躁了。
連著喝了兩盅酒,控訴道:「這個宗政烈可真夠陰險狡詐的,虧得我之前還感激他的栽培之恩,現在想想,也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古慕霖笑:「現在想明白也不遲,子悠,離開他吧,我們一起創業,自己做工作室,賺的錢對半分,總好過你在他那裡過沒有尊嚴的生活。」
古慕霖認真的看著我,大手一伸,捉住了我的小手。。
這些日子古慕霖對我的好歷歷在目,我心中溫暖,卻十分為難。
跟宗政烈相比,古慕霖太弱了,我不能將他拖下水。
我很怕宗政烈遷怒於他。
正難以啟齒,眼角的餘光就瞥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通往二樓包廂的樓梯上,宗政烈和鄭家榆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
我和古慕霖坐在一樓大堂,視野寬敞,足以將他兩人的神情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下意識的,我便抽手,卻被古慕霖握的更緊。
古慕霖面容慍怒,目光灼灼的盯視著我,不肯示弱。
我佩服古慕霖勇氣,也感動他的挺身而出,可我知道,此番過後,受罪的也會是我們。
既然橫豎都逃不開懲罰了,索性我也放開了,反手握住了古慕霖的手。
本以為宗政烈至少會有些許反應的,誰知人家根本看都沒有朝著我們這邊看一眼,淡漠著一張臉便跟鄭家榆走出了旋轉門,消失在了夜幕中。
心跟著刺痛了一下,我抽出手,失魂落魄的往嘴裡塞了幾根涼了的菜葉子。
我在期待什麼呢?
期待他會吃醋?會生氣?
或者帶著他的兄弟大步走過來,像偶像劇里那樣,一腳踹翻我們的桌子,將我摟進懷裡,大聲向全飯店的人宣布我是他宗政烈的女人嗎?
不存在的。
酒瓶里的酒越來越少,我和古慕霖兩人足足喝了一斤白酒,喝的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彼此攙扶著往飯店門外走,我苦澀的打古慕霖的肩膀,嚷嚷道:「老娘結過婚怎麼了?我才二十三周歲,年輕的都能掐出水來,怎麼就成老女人了?」
「二婚女人就活該被輕賤嗎?就活該沒尊嚴的活著嗎?」
「老娘不甘……啊!」
話未說完,一陣天旋地轉便突然襲來,緊跟著,我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