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霆還要說什麽,白嶽寒搶先一步,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宋吟身體抖動了一下,心如刀絞,她怯生生地抬頭看著北堂赫亦,哀求道:“將軍,求求你,帶我離開吧,求求你。”
北堂赫亦身材魁梧,如今低頭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你既已做出選擇,便要承擔後果。”
宋吟整個人如匠人手中的泥人兒,瞬時僵住了。
是了,北堂赫亦能夠願意跟她一起演戲,已然是給了她十足的麵子,如今怎麽可能會像一個落敗者倉皇離開呢。
北堂赫亦仍舊低頭看著她,在燈光下他的睫毛很長,瞳仁是黃土的顏色。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可是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他的喜,他的怒。他是那麽高高在上,那麽冷酷無情,讓人如履薄冰,讓人望而卻步。
“對不起。”宋吟聲如蚊蠅。
北堂赫亦轉過臉去,繼續看這場好戲,雖然此時此刻他儼然已經成為這場戲的主角,可是仍舊是興致勃勃的樣子。
白嶽寒看到兒子仍然冥頑不靈,湊上去低語了幾聲,白洛霆頹廢地坐在地上,目中失去了光彩。
一輛馬車嘚嘚地行駛在青石街道上,車輪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
月光傾瀉下來,月光和兩邊房屋的燈光攪合在一起,遇到阻礙物,便在街道上留下斑駁的黑色的影子。
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偶爾能遇到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他們的說笑聲,更加襯托出夜晚的寧靜。
晚風習習,風中帶著花和泥土的香味,還有春天夜晚的淡淡寒意。
車窗的簾子被風吹了起來,獵獵作響。微風亂竄,給悶熱的馬車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意。
北堂赫亦索性抬手將簾子撥起,看著窗外的景,窗外的人,窗外的寂靜。
“謝謝你救了我。”
這是離開皇城以後,宋吟說的唯一一句話。
她一直蹙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模樣,就如她剛才在曉月樓一樣,受著心靈的煎熬和折磨。
北堂赫亦放下窗簾轉頭直視著她:“你不用謝我,之所以配合你,隻是因為無聊。”
“我知道。”
宋吟抬眼看著北堂赫亦,卻發現北堂赫亦正居高臨下瞅著她。
視線交融的那一刹那,她如老鼠見了貓,慌忙低下頭,避讓不迭。
宋吟總是不敢直視他,每每碰到他的視線,她就好像被火球燙了一樣,慌忙躲開。
她怕他,北堂赫亦對這個了然於心。
“你知道?”北堂赫亦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就像逗弄一隻到手的獵物。
“我知道,我知道你……”
宋吟很害怕很緊張,說話也變得吃力起來。
“我知道你,你隻是順便幫了我一下,但是,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北堂赫亦不再瞅她,而是繼續掀開簾子看著外麵。
馬車裏又陷入了駭人的靜寂。
宋吟一直低著頭,能看到北堂赫亦玄色的官服和從官服裏露出的一角黑色的靴子。
“你把我放在雁楓樓就可以了。”
宋吟能聽到男子從鼻孔裏發出的輕微的聲音,應該是笑了一下,聲音雖輕,但是她能確定北堂赫亦笑了。
苦笑?嘲笑?反正不是開心地笑。
“你以為今時今日,還能回到雁楓樓嗎?”
宋吟蹙著眉頭,驚訝疑惑地抬頭看他:“為什麽不能?”
北堂赫亦想說什麽,一轉頭就看到那雙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明澈的眼睛,還有那未經世事稚嫩的小臉。
從雁楓樓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出來的人,竟然也能這般單純,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份單純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那這個女人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女人,最厲害的武器。
她太能偽裝,永遠都是這樣一副與人無害的樣子,恐怕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如果是真的,那他……他又會怎樣呢?
他的心竟然悸動起來,這是他從沒有過的感覺,這讓他很不喜歡。
但是無論如何,北堂赫亦收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些話,說道:“明天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很安全,又能讓你離開這些是是非非的地方。”
“那白公子……”
宋吟看到北堂赫亦的眼中竟然帶了一絲淩厲,也許是她的錯覺,但是不管怎樣她閉了嘴。
一個黑影翻過皇宮高牆,俯身,在黃色琉璃瓦的房頂上快速飛躍,成功地躲過了密密麻麻巡邏的錦衣衛。
黑衣人直奔獨孤落顏居住的蓬萊殿。
她身輕如燕,武功高強,身手敏捷,隻是短短的功夫就飛越了寬廣的皇宮。
她能夠輕易躲過各個巡邏的時間點,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地,看來是這裏的常客。
夜已深,蓬萊殿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歇息,隻有主殿燃了幾盞琉璃燈,也不是特別明亮。
海安已經五十多歲,與獨孤落顏年齡相仿,自小是獨孤落顏的貼身丫鬟。在獨孤府,她伺候主子,主子進宮,她也跟著進宮。
當年獨孤俊卿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帶兵打仗時,救了一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兒是流民的孩子,她的父母死於戰亂,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失散了。她隻有五六歲,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又無人照拂,沒過多久就因為饑餓和風寒倒在路邊。
獨孤俊卿見她可憐,便救了回來,本來想讓她有個安身立命之所,當個粗使丫鬟,但是時間長了,發現她做事機靈,有很討大小姐的喜歡,便留在了大小姐獨孤落顏的身邊。
這個小女孩兒就是海安,她本姓王,父母喚她為王妮兒,孩子多,沒有正式的名字。
獨孤落顏看她可憐又覺得這個名字不雅,便給她起名海安。
有了這層關係,海安可以說對獨孤落顏忠心耿耿,別無二心。
海安站在門前,聽到門外傳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那是他們見麵的暗號。她慌忙打開門,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來。
海安給她遞了個眼色,黑衣人便走進內室。
主殿早已摒退下人,如今房間裏隻有獨孤落顏、海安、黑衣人。
獨孤落顏此時正斜躺在坐榻上看書,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隻是看了黑衣人一眼,便繼續抬眼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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