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章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一一柳永
完顏複聞到一陣奇臭繞過鼻端,不由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悠悠醒來,隻覺滿身疲憊。蒙丹兒正坐在一旁愣愣地望著他,道:″完顏哥哥醒啦?“
完顏複掙紮著坐起身來,道:″適才那陣香味好生奇怪,我怎麽就暈倒了?這香味似乎在哪兒嗅到過?丹兒,你沒聞到麽?“及目看時,隻見四下裏人仰馬翻,武威鏢局及大興眾人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蒙丹兒道:″這是中了大漠'舒筋軟骨散'之毒……幸而我隨身帶有解藥,一聞到香味,便即屏住了呼吸,這才沒有中了道兒。“
完顏複道:″你怎麽斷定是大漠′舒筋軟骨散′?又怎會有解藥?“完顏複記起在臨安地牢之中蒙丹兒曾用毒迷倒了自己和幾名看守,那時聞到的香味似乎與此次一般無異,心下不禁生疑,莫不是這毒也是蒙丹兒所施?她一向不肯說出她的身世,難不成她是元人?要不然又怎會用大漠舒筋軟骨散之毒?
蒙丹兒見他心生疑竇,道:″怎麽?完顏哥哥以為是我下的毒?我師父是大漠毒王,天下之毒應有盡有,我有此解藥何足為奇?再說大漠之中,此等毒藥實是雕蟲小技,幾乎人人會使……“
完顏複沒去過大漠,也不知她口中所說是否屬實,見她說話氣乎乎地似乎心有不悅,忙道:″我不是那意思……咱們去找找藏!寶圖吧,等鏢局的人醒了就不易得手啦!“
蒙丹兒嗯了一聲,算是消了心中怒氣。
二人徑直來到元軍參將古德讓的身邊。完顏複正要翻過他的身子,搜尋他背上包袱,一低頭,卻見裝藏寶圖的檀木匣子散落於一旁,已然被人打開,不由吃了一驚,搶過匣子看時,見匣中空空如已,哪有藏寶圖蹤影?心想果然是有人下毒,捷足先蹬,將藏寶圖盜了去。
完顏複不死心,搜遍了古德讓全身,卻隻搜出了數十兩散碎銀子,除此別無他物。他又悻悻地來到曾正雄身邊,在其身上仔細搜尋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完顏複問蒙丹兒:″丹兒,我中毒後昏迷了多久?其間可曾有人來過?“
蒙丹兒道:″你剛一昏倒,我便拿解藥救你,沒見過有什麽人來過呀!“
完顏複道:″這就奇了。那檀木匣子乃是用火柒所封,沒人動過,絕不會一摔便能打開的,一定是下毒之人早已來過,也許你隻顧幫我解毒,並未留意而已。“
蒙丹兒道:“或許吧……若果真如此,那此人的武功當真高明之極,隻在片刻之間便即搶了藏寶圖逃之夭夭……“
正說著,隻聽馬蹄聲響,遠遠地有兩騎絕塵而來。
蒙丹兒伸手一拉完顏複,二人當即躺倒在地上,假裝昏厥。
豈知蒙丹兒慌不擇路剛好躺在一名武威鏢局趟子手的腳邊。那趟子手雖然腳上穿了靴子,仍是奇臭難聞熏得蒙丹兒好一陣惡心,本想挪動一下身子避開,怎奈旁邊又是一具被曾正雄斬殺的大興士兵屍體。其時,那兩騎已至近前,為免被二人發現,哪敢擅動分毫?蒙丹兒隻得暗道晦氣,皺著眉頭屏氣寧息一動不動。
完顏複則沒有遇到這樣的窘境,他偷眼瞧了瞧那二人。
隻見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白縞素服,美得驚人,男的氣宇軒昂,透出一股嬌貴之氣。完顏複心裏微微一震,隻覺這二人十分麵熟,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二人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這麽多人,也不知是死是活,頗覺詫異。那男的″咦“了一聲,對女的道:″霜兒,你看這都是些什麽人?“
原來這二人正是從雁蕩山逃走的陸並和白如霜。二人下了雁蕩山,深怕遭到陰陽二怪的追殺,便買了兩匹快馬,也不敢再回建康丐幫總舵,一路風馳電摯徑往山東泰山而來。
白如霜凝目看了一會,道:″這兒這麽多鏢車,看鏢旗上寫有‘武威`字樣,想是武威鏢局遭人劫了鏢……那些,喲!看裝束好像是大興的人。“
“大興?“陸並吃了一驚:″是楊鎮龍的人?“慌忙下馬察看,在囚車前見到了昏迷不醒的李召等人,急忙道:″霜兒,你快來看……這位好像是李召將軍。“
白如霜下了馬,緩步走了過來,用手一探李召鼻息,道:“尚有氣息……他們隻是中毒昏迷過去了。“
陸並道:“可知是中了什麽毒?能解否?“
白如霜用手指輕輕掰開李召眼睛,仔細端詳了片刻,道:″看情形像是中了‘舒筋軟骨散’,隻消過得一兩個時辰便會自行醒轉,不礙事的。不過……此事頗為蹊蹺。“
陸並道:″蹊蹺什麽?“
白如霜秀目環顧,道:″這兒除了武威鏢局的人便隻有大興的人,為何雙方都中了毒?莫非這下毒的另有其人?“
陸並道:“是了,一定是雙方火拚的時候,被旁人偷偷下了毒。我去瞧瞧鏢車,看是否被人劫了?“說著起身走到一輛鏢車前,打開其中一口箱子,隻見滿滿一箱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不由驚道:″鏢銀還在!“
白如霜也是大奇,連忙奔過去看,順手拾起一錠鏢銀一看,隻見銀子底部鑄有″大興國庫″字樣,道:“原是是大興的庫銀!難怪李召將軍要來劫鏢。“
陸並將十數輛鏢車上的箱子盡數打開,裏麵除了銀子、金錠,還有大量的珠寶飾品。
陸並又驚又喜,道:″霜兒,這真是天助我矣……“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呼哨,一彪人馬從山坳中急衝而出。當先一人手提狼牙棒,大聲喝道:″此鏢乃我囊中之物,何人敢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