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宜追究
在蘇雙月的注視下,夜祁墨心中也倍感掙紮,修長的十指收攏拳頭,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一麵是母親所托,一麵是心愛的女人。
好半晌,他幹涸的唇瓣才動了動,啞著嗓子開口,“此事牽扯的人太過,不宜多做追究,依我看,還是暫且算了。”
說完,他十指握的更緊,眸光緊緊盯著蘇雙月的神情。
蘇雙月緊緊捏著袖口的手倏然鬆了下來,眸中一片失落之色。
好半晌,她才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低聲開口:“如此,便如網而言所說吧。”
說完,便直接轉身離去,不在看身後的夜祁墨一眼。
眼下的情況,根本就沒有她質問夜祁墨的餘地。她始終與夜祁墨都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對於他選擇袒護鬱寧一事,她根本就沒有立場,去多說這件事。
越是如此想,她心中就越發的悲戚,眼眶竟也酸澀起來。
這般想著,她不禁加快了腳步,急忙匆匆離去。
夜祁墨看著蘇雙月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仿佛瞬間被掏空了一般,疼痛之餘,隻剩下更多的痛楚。
百裏蔚原本心中就有怒火,眼下見蘇雙月竟是夜祁墨一番話給氣走了,不禁咬牙,大步上前,揮拳便在夜祁墨的麵龐之上,重重打下一拳,怒道:“混蛋!”
小月月方才見了他有多高興,他難道不知道嗎,如今竟然為了這麽個不相幹的女人,惹了小月月不開心,當真是混賬至極。
夜祁墨被百裏蔚這一拳打的偏過頭去,唇角沁血,呆呆的立了許久,方才轉過頭來,眸光落在夜祁墨身上,輕聲呢喃,“是我的錯……”
百裏蔚卻根本不想聽他解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門口的蘇雙月的身影,瞪了夜祁墨一眼,便連忙轉身,匆匆追去。
鬱寧被百裏蔚方才的樣子嚇了一跳,麵色發白的站在夜祁墨身後,見百裏蔚走了,這才走上前來,“墨哥哥,你沒事吧?”
說著,拿出隨身攜帶的錦帕,抬手試圖去擦拭夜祁墨染血的唇角。
還未觸碰到夜祁墨的唇角,他就偏過頭去,將鬱寧的手拂開,垂眸深深的望了鬱寧一眼,踏步離去。
鬱寧呆呆在立在原地,腦中不斷回轉而過的,是夜祁墨方才望向她時,難掩的厭惡的眼神。
……
百裏蔚很是心急,見蘇雙月進了侯府,也想跟著進去,結果就是,還未進去,便被侯府的人擋在了門外。
百裏蔚看著蘇雙月越來越小的人影,大聲叫了幾聲,見蘇雙月不予理會,想了想,索性便繞到後門,翻牆而入。
可憐的是,他並不知道蘇雙月院子在哪,在寧德侯府中兜兜轉轉了許久,方才找到蘇雙月的住所。
白芷看到百裏蔚,嚇了一跳,手中的盆子都掉落在地,剛想開口,百裏蔚就連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低聲開口:“噓,我是來找小月月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叫。”
白芷連忙點了點頭,百裏蔚這才放開了她。
百裏蔚還沒問,白芷就低聲開口:“姑娘自回來之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任誰喊也不肯開門,奴婢隻能引您到姑娘的房門口,其他的便沒有辦法了。”
說著,抬步朝前走去,在前麵引路。
百裏蔚跟在白芷身後,聞言,劍眉登時便倒豎起來,卻是難得的沒有說話,隻點了點頭,便抬步跟上去了。
將百裏蔚帶到蘇雙月的房門口,白芷便悄無聲息的退下。
百裏蔚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沉吟了一下,方才敲了敲房門,故作深沉的開口:“雙月,是我。”
百裏蔚故作正經的聲音傳去耳內,讓原本正坐在房內失神的蘇雙月,被這一聲輕喚拉回了心神。
百裏蔚這般正經聲音,若是換做平時,蘇雙月可能會笑上一會,調侃幾句,可此時,她扯了扯唇角,卻是半分也笑不出來。
抱著膝蓋靜靜坐了一會,蘇雙月在心中思量再三,方才提高了嗓音,語氣懨懨的開口:“我什麽事都沒有,你不用擔心。”
如此明顯的懨懨之意,百裏蔚又怎會聽不出來。
他眉心蹙的更緊,不禁上前兩步,一麵趴在雕花木門之上,隔著窗紙朝內看去,一麵道:“你這聲音,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不如,小月月你打開房門,讓我看一眼,我隻看一眼,親眼看到你沒事,我才能放心。”
好不容易才站到淩霜院,若是他不好好看看他的小月月到底有沒有事,那豈不是就成了空手而返了。不論怎樣,他也是不能空手而返的,若是小月月真的有什麽事,那他定然會留下終生遺憾,所以不論怎樣,他都必須要親眼看蘇雙月一眼。
蘇雙月不禁抬起頭,方才抬頭,便見雕花門窗之外,一抹類似頭部的黑影,正趴在上麵,時不時的晃動一下,似是企圖看到屋內的場景。
沒想到這個時候,百裏蔚竟還是記掛著她。
蘇雙月心中緩緩流轉而過一抹暖意,沉默了好半晌,方才站起身來,朝著房門走去。
窗紙厚重,饒是大白天,百裏蔚隔著窗紙也仍是不能再房內窺得半分光彩,正是焦躁之時,門卻意外的突然打開。
百裏蔚整個人都趴在門上,門被突然打開,他整個人登時不受控製的屋內栽去。
蘇雙月眉心輕蹙,想了想,確定自己接不住,便直接閃身躲開。
百裏蔚頓時摔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哀嚎兩聲,這才捂著摔痛了的手肘周,暫時坐起來。
一見到蘇雙月,百裏蔚幾乎是跳著站起身來,連手肘的疼痛都顧不得了,連忙拉過蘇雙月,推著四下轉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快讓我看看,我家小月月有沒有怎麽樣。”
他摔得如何都是次要的,唯有蘇雙月在他眼中,方才是主要的。
蘇雙月隨著他的動作,原地轉了一圈,而後急忙掩去眸中的悲戚之色,有些無奈的看著百裏蔚,“我真的沒事,隻是心情不大好,想要自己靜靜而已。”
百裏蔚皺著眉頭仔細看過,直到確認真的如蘇雙月所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拍了拍因為摔在地上而沾染的塵土,百裏蔚踏出房門,轉頭摸了摸蘇雙月的發頂,笑吟吟看著她,“好了,我方才說了隻看一眼,便真的隻看一眼,小月月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先行上前,將房門重新關好。
蘇雙月有些呆愣的看著漸漸關閉的房門,心中有些恍惚。
什麽時候,百裏蔚竟這般“謙謙君子”了。
實際上,百裏蔚在剛剛關上房門之後,便後悔不已。以左右抓住右手,拚命攔住自企圖去開門的手,百裏蔚暗罵自己一聲,連忙轉身離去,生怕會控製不住自己。
蘇雙月在房內坐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連午膳都未曾食用。一直到用晚膳的時間,方才被白薇勸了出來。
檀木圓桌之上擺放了各式飯菜,皆是看著色香味俱全,隻單單看著,便十分有食欲。
奈何,此時蘇雙月的心情不好,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一手捧著青瓷飯碗,一手輕執烏木筷子,隨意在碗中一下一下的夾著碗中的米飯,就是沒有往唇邊送。
白芷白薇對視一眼,眸中皆是寫滿了擔憂,惆悵,還未來得及上前勸解,薛凝便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悄無聲息的在蘇雙月身盼坐下,示意白芷白薇下去,不要出聲。
白芷白薇自是知道蘇雙月與薛凝的關係的,見狀,便依言悄悄退下。
薛凝盯著蘇雙月碗中一粒未少的米飯,輕輕喚了她兩聲。
蘇雙月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仍舊在用筷子,挑弄著碗中的米飯。
薛凝見此,索性將蘇雙月手中的青瓷碗與筷子都拿了過來,放在桌上,有些不解的開口,“雙月妹妹,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有什麽心事?”
蘇雙月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詫異的看著身側的薛凝,“薛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的?”
“方才便在這裏了,隻是你走神,才未發現我來了。”薛凝語氣略帶抱怨之意,說話間,忍不住點了點蘇雙月的眉心,“你方才是在想什麽,怎麽連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蘇雙月斂眸掩去眸中的百轉情緒,自從幹澀的唇角扯出一抹笑來,“沒有,隻是這些飯菜不合胃口而已,想到母親那裏的飯菜,一時有些饞了。”
見蘇雙月沒事,薛凝這才放了心,不禁想到自己的事情,有些惆悵的雙手撐著下頜,道:“妹妹你沒什麽事情,我這裏可是分外惆悵。”
蘇雙月眉心輕蹙,身子微微前傾,低聲詢問,“薛姐姐,是什麽事情如此惆悵?”
薛凝輕歎一口氣,一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還不是我這肚子,如此不爭氣,吃了多少湯藥都懷不上。如今,我在宮中的位置,可是岌岌可危。”
宮中一向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上,且,向來都是母憑子貴。薛凝雖然現在地地位穩固,可她沒有孩子,終究是站不穩腳跟的。
蘇雙月垂下眼眸,思慮良久,終是決定,將薛凝被人下毒的事情告訴她。
這般想著,蘇雙月抬起頭,目光定定的看著薛凝,道:“薛姐姐,其實,你這麽久都未能懷孕,是另有隱情。”
頓了頓,她看了一眼薛凝的神色,方才繼續開口:“我先前便查出你被人下了會導致不孕的毒,隻是先前你與我的關係並非如今這般,我怕貿然開口,你也不會相信,便一直隱瞞著。如今,時機已到,這件事,理應讓你知道。”
說話間,她寬大袖袍下的雙手不禁緊了緊,生怕薛凝會因為這個,而對她心生芥蒂。
“什麽!”
如同向平地內投下一顆驚雷,薛凝驚呼一聲,頗為震驚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