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衝動
京城到錦州,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功夫。
“鬱寧郡主的信?”百裏蔚奇怪地瞥了一眼信封上的落款:“你不過離京一月不到,鬱寧郡主便寫信給你,看來對你思念甚重啊。”
夜祁墨隻掃了一眼信封,便直接把信丟在一邊,繼續埋頭處理公務。
見他並不理自己,打趣下去也無趣,百裏蔚舒展腰肢,自語道:“我這出京都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雙月想不想我,怎麽也不效仿鬱寧郡主,給我寫封信什麽的。”
“哦?”夜祁墨抬眼看百裏蔚,眼神如臘月寒風冷冽,百裏蔚被他看得打了一個激靈,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了。
他不該提起蘇雙月。
適時水嫵端著兩盞熱茶推門而入,百裏蔚立刻堆滿笑,端起一盞茶來,端到夜祁墨麵前,笑嘻嘻地說道:“您喝茶。”
“撂下吧。”
百裏蔚立刻把茶撂到一邊,水嫵放下另一杯茶時,見到了桌子上被夜祁墨隨意丟到一邊的信。
“鬱寧郡主的來信?”她拿起信來,信上蠟封仍在。
“嗯。”夜祁墨答。
“王爺您不拆開看看嗎?”
“你拆吧。”
鬱寧郡主這些年來沒少給夜祁墨寫信,那些信有些夜祁墨會親自去看,大多數都是水嫵看過之後,代為回信。
她熟練地拆開信封,把裏麵的三張信紙抽出來,第一頁還沒有看完,水嫵的臉色便變成了菜色。
百裏蔚一直偷瞄水嫵,見她神情不對,他立刻伸長脖子去看信上內容,正看到鬱寧郡主說,蘇雙月和獨孤陵暗通款曲。
他急忙奪過信,從第一行字開始看起,越看臉色越差,捏著信紙的手力道也不自覺加重。水嫵欲要把信奪回來,百裏蔚輕巧地一個轉身躲過水嫵,留在信紙上的視線不停。
三張紙上的字他很快看完。隻見他重重地把信拍到桌子上,氣氛地罵道:“搬弄是非!這怎麽可能!”
夜祁墨看向百裏蔚眉頭一皺,問:“信上寫了什麽?”
百裏蔚不說話,夜祁墨看向水嫵,水嫵戰戰兢兢地說道:“鬱寧郡主在信上說蘇七姑娘和太子殿下有染。”
什麽!?
夜祁墨立刻把信拿到手裏,他看得比百裏蔚更加仔細,來來回回地把信看上兩遍之後,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好啊!這很好!非常好!
之前她答應過自己,和獨孤陵保持距離,甚至在自己麵前流露出對獨孤陵的極度厭惡,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人!
夜祁墨既氣惱,心又隱隱作痛。他黑著一張臉,把信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同時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百裏蔚連忙擋在他前麵,問:
“你要去哪兒?”
“回京!”夜祁墨咬牙說道。
回京!?百裏蔚見夜祁墨臉黑的像是一塊碳樣,憑著他對夜祁墨的了解,立刻猜到他此刻必然無比的憤怒。
百裏蔚不必問,也知道夜祁墨回京是為了什麽。
“現在咱們還不能走!”他連忙勸道:“陛下交代給咱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咱們如果這個時候回去,必然會被人捏住把柄!”
夜祁墨冷冷地看著百裏蔚,看得百裏蔚心裏一慌,他穩住心神,柔聲說道:“你聽我說,鬱寧郡主信上說的是我知道,事情不是.……”
“你知道?”夜祁墨揪住百裏蔚的領子,一下子就把他提起來,生氣地問:“你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百裏蔚從夜祁墨手裏掙脫,拍著胸口喘著粗氣,說道:“你先別衝動,你坐回去,聽我慢慢跟你說。”
不衝動?
夜祁墨不認為自己是在衝動,但他確實衝動了。在見到信上內容,看見鬱寧郡主說,蘇雙月和獨孤陵有染之後,他的理智就被衝散。
因為鬱寧郡主和冥三的事,他和蘇雙月間已經生了嫌隙。就連他離開京都,前往錦州時,也沒有知會蘇雙月一聲。
他怨著她,冥三是他的得力助手,是他的心腹,冥三對於他來說不止是下屬,更是親人。她本可以救活冥三,偏偏讓冥三失血過多而死。
她也怨著他。她的清白差一點兒便被傅明瀾和鬱寧郡主一起毀掉,傅明瀾雖然得到了應得的教訓懲罰,身為主犯的鬱寧郡主卻毫發無傷。
甚至連一句責備,夜祁墨連一句對鬱寧郡主的責備都沒有。
他來到錦州之後,和蘇雙月隔絕兩地,閑暇時間,他便會想起冥三死去的那晚,蘇雙月對自己的質問。
當時冥三的死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言語難免傷人。夜祁墨亦意識到自己當時對蘇雙月說的話過分了,她是醫者不假,卻不是閻王,斷不了人的生死。
如她所說,她若是不願意救冥三,何必跟著自己走一趟呢?
想清這些事之後,夜祁墨便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他打算等到錦州的事情忙完,回到京城之後,親自找蘇雙月登門道歉。
然錦州的事情未完,鬱寧郡主的書信便送到了夜祁墨的麵前,它成功的點燃了夜祁墨的怒火和嫉妒。
他盯著百裏蔚的眼睛,冷聲低喝:“讓開!”
百裏蔚卻一把把他推回椅子上,強硬說道:“我不知道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雙月是什麽樣子的人我清楚,你心裏應該比我還要清楚。”
他一隻手按著夜祁墨,另一隻手把信抓起來,在夜祁墨眼前揚揚:“隻憑這封信,鬱寧郡主的一麵之詞,就斷定雙月真的和獨孤陵有染了?嗬!”
隻見百裏蔚直接把書信撕碎,水嫵想要攔,已經來不及了。
“恕我直言,隻從之前鬱寧郡主聯合傅明瀾一起,想要奸汙雙月一事上,這信上內容,我一個字都不信!”
“剛剛你還說這些事你知道,難道現在你要告訴我,他們全部都是假的嗎?”夜祁墨冷聲質問。
“我知道的,和這信上的是兩碼事!”百裏蔚張口要說,眼角餘光瞥見尖著耳朵聽動靜的水嫵,衝水嫵一揚下巴趕道:“你出去。”
水嫵不情願地挪了兩小步,看向夜祁墨。
“水嫵,出去。”夜祁墨驅逐。
“是,奴婢告退。”水嫵不甘願離開,退出去時,順便帶上了門。
百裏蔚這才說道:“傅明敏之前確實跟雙月提起過,讓她進入太子府,和傅明敏一起侍奉太子,但是雙月拒絕了。”
夜祁墨眉頭緊皺:“鬱寧已經在信上說過這件事了,你說,她和獨孤陵暗通款曲是怎麽回事?
“暗通款曲?”百裏蔚誇張地一拍夜祁墨肩膀,說道:“我隻知道獨孤陵被拒絕後,賊心不死,通過蘇紫瓊把雙月誆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鬱寧在汙蔑她?”夜祁墨語氣緩和了一些。
“汙蔑與否我不敢斷定,但雙月對獨孤陵無意,我卻可以打包票。”百裏蔚忽然垂下眼睛,他的視線落在夜祁墨的胸膛以下。
“她有喜歡的人。”
夜祁墨心莫名一緊:“你如何得知?她喜歡的人是誰?”
他沉默良久,才抬起頭來,給夜祁墨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來,問:“殿下你也喜歡雙月對吧?”
喜歡蘇雙月?夜祁墨確實已經意識到自己十分喜歡她,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表明過自己對蘇雙月的心跡。
百裏蔚忽然這麽問,讓夜祁墨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百裏蔚的眼睛,眉眼雖是彎的,卻有幾分淒然在其中,他的語氣是篤定的。
“嗯。”許久,夜祁墨終於輕聲應道。
百裏蔚對蘇雙月的心思,他明白,他清楚。這是他的心腹,是親如手足的兄弟,和自己兄弟喜歡上同一個女子,甚至要去爭搶。在夜祁墨看來,這是件可恥的事情。
但是他沒辦法,沒辦法說出不喜歡三個字。
未達眼底的笑容不減,他故意做出玩世不恭的模樣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我的眼光那麽好,喜歡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別人喜歡呢。”
夜祁墨也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還沒有告訴我,她喜歡的人是誰,還有,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他的語氣依舊冰冷得很。
“喜歡?”百裏蔚低頭端茶喝著,以掩飾內心的心慌,邊喝邊說道:“我這麽帥,文武雙全,又溫柔體貼,能夠帶她吃遍天下美食,她喜歡的當然就是我了啊。”
“想被丟到戰場上去?”
百裏蔚一下子噤若寒蟬。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她告訴你的?”
他搖頭答道:“不是,她從來不和我說這些,是我自己發現的。”
她喜歡的是誰,也是自己發現的。從她看夜祁墨和看自己的不同眼神中,她受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立刻投入的懷抱中,他便發現了。
喜歡那個人,自是連她的一舉一動都不舍得放過,她的每個眼神,都會思量。
夜祁墨出奇地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抬了抬手,示意百裏蔚走遠點兒,吩咐道:“這件事你去找人查一下,另外你那邊的進度如何了?咱們早些忙完這裏的事,抓緊時間回京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