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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殺伐

  蘇雙月怒極反笑,這婦人還像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她再掃了人群一圈,看熱鬧的人群更加躁動。


  方才還覺得婦人可憐的一些人出聲議論道:“如果真的是月寧堂草菅人命,讓仵作來驗屍又有何妨?她這樣害怕仵作驗屍,莫不是心中有鬼?”


  “屍體嘴唇黑紫,確實有中毒之相。她丈夫中毒死了,恰巧前幾天在這兒抓了兩副藥,就拉著自己丈夫的屍體來這兒訛人,吃人血饅頭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不會吧?”一個小姑娘疑惑出聲:“誰會用自己親人的屍體來做文章啊?”


  “有什麽不會的,人心難測。再說,你看這婦人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麽好人,保不齊會做出這種事呢?”


  “是啊,要說月寧堂草菅人命,我還真的不怎麽敢相信。就之前鼠疫一事,裏麵的女神醫救活了多少人?那可是濟世救民的活菩薩啊!”


  眾人的議論聲傳進婦人耳朵裏,婦人臉上更加掛不住,忍不住破口大罵,罵得更加難聽。


  罵這些路人乃是唯利是圖、畏懼權勢、攀龍附鳳的小人,罵蘇雙月白長了這張臉,卻能夠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罵月寧堂裏的大夫個個是庸醫,是庸醫還敢來開醫館草菅人命,壞了良心。


  她通過哭喊扮可憐在眾人那兒博得的同情、可憐,被她這一罵,生生全給罵散了!

  李誌等人的臉色鐵青,恨不得把婦人抓起來丟出去,或者把她狠狠地揍一頓,再不濟,出聲反譏發泄心中怒火也是好的!卻被蘇雙月攔住。


  蘇雙月讓人搬了張凳子,端著一杯茶,佯裝淡定無謂地聽婦人罵了小半個時辰才作休,心裏卻恨不得立刻把這婦人撕了!

  她是聰明人,這婦人卻不是什麽聰明人。這婦人若是聰明,在蘇雙月挑明月寧堂乃是冥王產業之後,就該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偏偏她沒有,她還要鬧下去,甚至幾次衝上來恨不得把自己撕了,都被冥九攔下。這讓蘇雙月不得不懷疑,今兒月寧堂的這場鬧劇,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有預謀地針對自己。


  她丈夫喝的湯藥是按照李誌開的方子上抓的,她痛恨的該是李誌才對,但從自己出現之後,這婦人就沒再攻擊李誌一句,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對於這婦人,一開始蘇雙月還有心放過她,或者給她幾個銀錢打發她走到話,到現在,她的耐心已經完全消磨盡。


  不論這婦人上演著一出的目的是為了什麽,又是收了什麽人唆使,今日她一定要狠狠地懲治這名婦人才行!


  待婦人終於消停,蘇雙月才開口問:“我月寧堂從未曾草菅人命,今日也不願意背上這個罵名!不知在座哪位朋友願意去衙門走一趟,將仵作請來。”


  “我!”


  “我願意!”


  “我去!”


  眾人吩咐說道。


  婦人臉色白如紙,她罵到現在,罵得口幹舌燥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不讓蘇雙月去請仵作!


  今日她確實是在碰瓷月寧堂,她的丈夫的死因,她再清楚不過。仵作若是來了,謊言拆穿,便不好收場了!

  “你們不能去!”她連忙衝進人群去拉那些要去衙門的人,語氣卻不見半分柔軟:“不許去!誰也不許去!不許去!”


  “不讓請仵作來,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怕了?”


  婦人咬牙,突然從人群中拉出一個人來,這人正是之前和蘇雙月對視時,別過視線的幾人之一。


  “你去請仵作!”她近乎哀求地說。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那個人身上,蘇雙月揮手召來冥九,眼睛盯著那個被婦人拉住的人,說:“我懷疑今兒這件事是有人在故意針對我,那個男人是條線索,勞煩你去查查。”


  冥九也覺察出了這件事的蹊蹺來,點頭答應。


  那個人卻甩開婦人來,慌亂地看了蘇雙月兩眼,隻求蘇雙月不要看出什麽端倪來,故意大聲說道:“你這婦人瘋了吧!趕緊放開我!不然小心我讓你跟著你那丈夫一起去死!”


  婦人果然鬆開手,眼神中流露出恐懼的神情來。


  “真是瘋了!”那人罵著,朝人群外走,一副要避開婦人的樣子。


  他徹底離開月寧堂之後,婦人方才的囂張氣焰突然沒了。她緊緊地護在自己丈夫的屍首前,打著哆嗦,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


  仵作匆匆趕來,他不曉得月寧堂是誰的產業,也不知道坐在月寧堂裏的蘇雙月的身份,來到之後,他頗盛氣淩人地看了眾人一眼,不耐煩問道:


  “怎麽回事?”


  “大人,就是地上的這具屍體。”請他的人指著屍體,說明道:“請您驗驗這個人究竟是怎麽死的。”


  仵作徑直走向屍體,到了推了推婦人,不耐煩地說:“起來。”


  婦人有心要反抗,但看到仵作的臉,還是乖乖地挪到了一邊。蘇雙月注意到,婦人的額頭冒著細汗,因為緊張心慌不停地搓手,她一雙眼睛緊緊地跟著仵作掀蓋布的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仵作一下子掀開蓋布,見到屍首的臉色之後,說道:“嘴唇黑紫,許是中毒了。”


  他把屍體翻了個身,掀開他的衣裳露出後背來,隻見後背上一塊又一塊黑紫的斑點。他把衣服拉回去,屍首擺好之後,重新蓋上白布。


  “中毒身亡,看斑點麵積,應當是昨天夜裏死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婦人神情躲閃,隻大聲說:“你們官官相護!這仵作說的是假的!是假的!我丈夫是被你們月寧堂害死的,根本不可能會中毒身亡!”


  仵作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他立刻大聲吼問:“我問你這人究竟是怎麽死的!”


  “我怎麽知道是怎麽死的!”婦人開始口不擇言:“他吃了月寧堂給的藥就死了,為什麽死你幹嘛要問我,你應該去問他們!”


  這仵作是上了年紀的人,活了大半輩子,什麽陣仗沒有見到。婦人一開口,他就猜出這是一場醫鬧,他不願意管,剛要推脫讓他們自己解決,蘇雙月開口說道:

  “冥王開設這件醫館,目的在於造福萬民,坐堂的大夫的醫術,諸位心中也明白,怎麽會是庸醫?又如何會草菅人命?”


  不得不說,冥王這張牌,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挺好使的,聽說這家醫館竟然是冥王開設的,仵作的態度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堆滿笑容看向蘇雙月,恭維道:“冥王治理鼠疫一事,天下皆知。既然是冥王開設的茶館,絕對不會出現草菅人命的事。”


  “但現在有人拿這種事做文章,竟然做到冥王頭上來了,依你之見,該如何辦?”


  “徹查!嚴懲!”仵作立刻拍著胸脯說:“您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把這件事告訴知縣大人,徹查這件事!”


  蘇雙月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婦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也在看蘇雙月,提心吊膽地看著蘇雙月。


  “這人的死因,剛剛仵作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中毒身亡,大家可以散去了。”蘇雙月看著婦人,對門外的人說。


  饒是再膽大的人,在她說過這句話後,也不敢再留下來圍觀了。


  “依您之間,這件事應該怎麽辦?”仵作跟過來,討好問道。


  “剛剛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徹查,嚴懲。”她始終看著婦人,看得婦人的心裏直發毛:“她的丈夫究竟是怎麽死的,中的毒是誰下的,這婦人今日來我月寧堂鬧事究竟是什麽動機,一樁樁,一件件都要調查清楚!”


  婦人這才懂得求饒。隻見她在蘇雙月話音落下的一刹那,突然抱住蘇雙月的雙腿,哭著哀求道:


  “求求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中毒身亡的!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鬧到這兒來,您菩薩心腸,您大人有大量,您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啊。”


  “饒了你?”蘇雙月冷嘲:“你可知道我是誰?”


  婦人一愣,搖頭之後很快點頭:“知道,知道,您是女神醫,是濟世救民的活菩薩!”


  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婦人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如此之大,不由讓人瞠目結舌,蘇雙月不為所動,她高傲地抬起頭來,朗聲說道:

  “那你也該知道,我是寧德候府裏的七小姐,是陛下親自冊封的異姓郡主了?”


  婦人這下徹底驚慌,她急忙磕頭求饒:“草民眼拙,草民糊塗!求郡主您放過草民,饒草民一命。”


  她不停地重複呢喃著,蘇雙月充耳不聞。她斜眼看向被嚇愣的仵作,提醒道:“記得她還有一條辱罵郡主的罪名。”


  一瞬間,婦人的大腦似乎被抽空,一介草民膽敢辱罵郡主,蔑視皇威,那可是抄家的大罪啊!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這一瞬間,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今日所謂,後悔自己財迷心竅,答應那人做這損人不利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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