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歸去來(大結局)
圓月懸空,瑤月宮內充盈著曖昧的氣息。
蘇雙月完全墮入一個美夢中,任由夜祁墨與她纏.綿不分,體內似燃起了熊熊大火,隨著他激烈的動作,心緒浮浮沉沉。
焚香旖旎,一室.光。
畫帳之內,夜祁墨擁著蘇雙月入睡,直到幾縷晴光刺在蘇雙月眼睫上,她這才睜開眼睛,入目是夜祁墨英挺俊逸的臉,近在咫尺,他安然的呼吸就撲在她臉上,她忽然就羞紅了臉,不自然地別過了臉——
“別動。”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慵懶沉冽的聲音,繼而,夜祁墨溫厚的手掌將她的手覆住,“今日不上朝,好好陪我。”
蘇雙月百依百順地重新貼緊他,伸手環住他的腰,在他懷中低.吟道:“我隻是覺得有些恍惚……很不真實。”
“不真實?”他驀地睜開眼睛,狹長的鳳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眸光瀲灩,“月兒要是覺得昨夜不真實,我可以讓你重溫一下。”
空曠的大殿中,隻有兩人的呼吸聲。蘇雙月的臉刷地燒紅了,垂目不看他,他的手卻有意無意地磨蹭著她的臉,任由她的呼吸變得紊亂,在他懷中吹氣如蘭。
那一抹曖昧的氣息,帶著海棠花的清香,拂過他的脖頸,漸漸地,讓他的耳尖泛紅……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正午時分。
殿門外,太監尖細的嗓音急促地響起:“陛下,冥九大人在殿外求見。”
自從夜祁墨登基,原先冥王府中的暗衛死士全部變成了內宮中的隱衛,隱衛分三府六司,全部交由冥九統領。冥九成為暗衛總首領,即使是近侍太監,喚他一聲“大人”也不為過。
“讓他進來。”
出現在夜祁墨和蘇雙月眼簾中的,卻是冥九和清安。
明晃晃的日光映得大殿更加熠熠生輝,白芷身穿繁飾複雜的宮人衣服,正將將為熏爐裏添了紅羅香,見到扭扭捏捏地躲在冥九身後的清安,不禁以袖掩嘴,俏皮地朝他們一笑。
夜祁墨單刀直入地問:“冥九,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蘇雙月坐在一旁,也抬眼看他們。清安聞言,臉上騰地就紅了,蘇雙月的目光更是讓她避無可避;冥九支支吾吾了半晌,倏而壯起膽子來,將清安的手緊緊握住:“陛下,臣……”
“你們兩個一個是羞澀不語,一個是沉悶的悶油瓶,還真是絕配。不如今天就給你們兩個賜婚,如何?”冥九尚未開口,蘇雙月卻已經先行打斷他,狡黠地笑著,使了個眼色給夜祁墨。
白薇正在一旁候立著,聞言,噗嗤了一聲,笑彎了腰。
“主子!”冥九顧不得其他,一張臉憋得通紅,“噗通”一聲,以行軍之禮跪於夜祁墨身前,“屬下叩請主子,把清安姑娘賜婚給屬下——!”
他這一跪,清安也神色惶然,隨著他一起跪下,一麵緊張兮兮地瞧著夜祁墨二人的臉色,心底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蘇雙月嘴角勾起一抹笑,輕輕淺淺地看向夜祁墨,“陛下不會不答應吧?”
兩人四目相對,夜祁墨隻覺得她眼底似乎是裝了清澈的一彎碧潭,每當向他看過來,便柔緩地含了點點笑意,柔柔的,似潭中的幽月,卻總能把他的冰冷,化了個幹淨。
那是他永遠都抗拒不了的,攝人心魄的光芒。
他眼底便再也沒有了壓抑住的冰冷的從容。
真是個磨人的丫頭!自己如此癡迷她,活該被她吃得死死的。
“準了。”夜祁墨想也不想地開口,他此刻隻想把嬌小的她,揉進懷裏……
冥九和清安得了旨意,喜不自勝地離開了宮。夜祁墨與蘇雙月一陣溫存,最終,不得不離開瑤月宮,到含章宮去處理政務。
在遇到她之前,怕是連自己也沒有想過,生平會有一個女子闖進他黯淡無光的生命裏,並且讓他相思入骨吧?
“娘娘可真是心疼清安,才剛入宮,就給她指了一個好親事。”清安離去許久,白芷白薇才忍不住打趣道。
蘇雙月正在翻看著一卷醫書,聞言,倏而笑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很是羨慕嫉妒?”
兩人一愣:“娘娘這是何意?”
“若是你們嫉妒,就趕緊找一個順眼順心的,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趁著日還沒有過去,我擇日挑個好日子,把你們兩個都嫁了,才省得我當爹當娘的為你們操心……”
兩人麵上一紅,嗔道:“姑娘!”雖然貴為皇後身居鳳位,卻還是她們狡黠毒舌的姑娘……
玄朝史冊記載,新帝夜祁墨平定動.亂,登基大統。在位一年後,皇後蘇氏誕下一子,取名夜穆元,封為太子;複一年,誕下一女,名夜箐兒,冊為公主。
世間萬物如白駒過隙,轉眼,已是十五年後。
宮城日的暖風裏,滿樹都是緋色的海棠花,西城楊柳弄柔,寧德侯府,也是滿目.色。
寧德侯府的午宴,絲竹悅耳,菜色頗為豐盛。正在觥籌交錯之間,卻不見了太子和小公主的影子。寧德侯府的下人大亂,立即派人出去尋找,何氏也慌了,匆匆忙忙的跟過去,卻怎麽也尋不到兩個孩子的身影。
何氏暗暗地想,女兒這兩個孩子真是都隨了雙月,皮猴一般。
攬月亭水榭旁,玄衣少年腰間懸了一把劍,神情冰冷地站在湖畔,風卷起,吹得他衣袍烈烈。有舞姬在遠處的歌台上婉轉淺唱,少年理了理腦後的發帶,看著風把花樹吹得花瓣狂亂飛舞,眉心有了幾分不悅,正要拔出劍發作的時候,衣袖忽然一沉,他甫一轉頭,便見到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地將他望著。
少年蹙了蹙眉頭,那少女紮了個雙髻,瓷娃娃一般的麵容,仍舊抓住他的衣袖不鬆手:“聽我爹說,你是穆元哥哥。我叫蕭薇薇,穆元哥哥,我迷路了,你陪我玩,好不好?”
少年生平第一次這樣困惑地瞧著一個女孩子,竟然覺得她一雙眸子就像攬月亭畔的這片湖,波光粼粼的,讓人忍不住看她;又覺得她像一隻受驚的迷途小鹿,說不出的可愛。
可愛。這就是女孩子的可愛麽?他妹妹箐兒被所有人說可愛,可他卻沒怎麽覺得……
“這是我哥哥!”那雙眸子忽然被一道身影擋住。夜箐兒正恃寵而驕地抓住那個女孩子的手,夜穆元眉心一皺:“箐兒,放開她。”
夜箐兒兩手叉腰,氣鼓鼓的:“不放!!”
看吧,他妹妹就一點兒都不可愛。
夜穆元無奈地威脅她:“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把你欺負別人的事告訴母後。”話音剛落,女孩子卻忽然鼻子一酸,猛地掙開了夜箐兒的手,轉身就跑走了。
“看吧哥哥,”夜箐兒拍著手,得意洋洋,“我用癢癢粉趕跑了她!厲不厲害?”
夜穆元凝視著蕭薇薇遠去的背影,又回過頭來,看向夜箐兒,“真是胡鬧!”
“哥哥……”夜箐兒真是沒料到會惹來一頓臭罵,難以置信地指著夜穆元手指哆哆嗦嗦:“哥哥,你居然凶我!嗚嗚嗚嗚……”
一個轉身,抽抽噎噎地跑了。
夜穆元真是頭疼。岸邊有細細的垂柳曳在水麵,風乍起,吹皺一池湖水,一時間,又剩下了夜穆元一個人。
夜箐兒也沒真的哭哭啼啼,隻是見自家哥哥胳膊肘往外拐,一時間氣不過,才會罵罵咧咧地走開的。現在她一個人走在寧德侯府的後院,穿過無數條水榭長廊,忽然就覺得格外的無聊,無聊到隻能一路踢石子。
清風徐徐,又是繞過一個長廊,她聽到了一陣笛音。那笛音婉轉悠揚,她一時之間情不自禁地走過去,笛音卻忽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同樣清朗如玉的聲音。
“樓上寢,殘月下簾旌。
夢見秣陵惆悵事,桃花柳絮滿江城。
雙髻坐吹笙。”
不過是一首尋常的民間小調,她興致盎然地隨過去,便見到幾步之外,一道玉樹臨風的身影。
“喂——”她的聲音剛響起,就被毫不留情地打斷:“箐兒,你在這兒做什麽?”
是母後的聲音。夜箐兒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那玉樹臨風對少年卻驀然轉過身來了:“夫人可是皇後娘娘?”
蘇雙月有些愣怔,夜箐兒卻搶先一步回答他:“我娘親當然是皇後!!”
少年眼中掀起波瀾,隨後,雙膝一彎,咚的一聲,便跪倒在兩人身前,“原來是姨母,常年通信卻不知道姨母就是皇後,請恕小侄愚鈍!”
……
“月兒,你見到阿霽了?”蘇雙月身邊的消息自然很快傳到夜祁墨耳中,此次陪她省親回宮,見她有些心事重重,他想到了原因,便開口相問。
“是阿霽那孩子,原本是留在江南做秀才,這次因為考取功名,又被母親邀約,才會進京來。”蘇雙月談起這些,不免有些唏噓,“夜祁墨,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阿霽都有十七歲了。”
“阿霽現在如何?”
“那江南的富紳想必待他視若己出,談吐之間學識修養,可以媲美林尚書家才名冠世的公子。想必這次宮闈的筆試,他定能拔得頭籌。”
“哦?”夜祁墨唇角漾開了一抹笑意,“那我便很有興趣會會那孩子。”
蘇雙月笑,“陛下這句話,是要以老欺弱麽?”
夜祁墨沉吟片刻,神色認真起來:“我是想告訴你,小輩的事自然有他們來理,到了他們長大的時候,你哪裏能管得過來。”
蘇雙月點頭看向他。四目相接,盡管夜祁墨登基已經有十五年,他眸中早已多了為王者的淩厲,可在看向她時,眼底依然是掩不去的一抹眷戀。
夜祁墨緊緊地擁住她,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被她“蠱惑”的時候。那是在帝京的煙雨裏,他忽然就覺得,要與這個女子在一起,眼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在乎了。
燕鴻過後鶯歸去,畫堂雙立是故人。
如今他坐擁萬裏江山,這無邊美景,總算有人陪他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