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風雨初來(2)
酉時剛過,臉黑的能滴煤的武清文終於被嚴寬低眉順眼的鬆了綁。
他一把身子骨氣的直哆嗦,差點散架,手指著穆安一顫一顫,看的穆安心驚肉跳,生怕下一秒這老頭子就倒地上開啟碰瓷模式。
趕緊扔了手中的酒壺從桌子上跳下來,穆安笑眯眯過去,雙手合十賠禮道歉:“左相別生氣,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跳毛的老頭終於忍不住了,對著穆安破口大罵:“本相要是有你這麽個女兒,定然打斷她的腿,絕不會讓她活到現在!”
穆安不氣反笑:“左相別生氣嘛,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置氣,再說了,你不也沒生出我這麽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兒嗎?”
“厚顏無恥!!”
“哎哎哎”,穆安嘻嘻哈哈:“莫氣莫氣,老人家生氣多傷筋動骨啊,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快……,我這就讓人送左相回去。”
她回頭衝嚴寬一眨眼:“嚴寬,快。”
嚴寬擦了擦額頭被嚇出來的冷汗,趕緊過去將左相“弱不禁風”的身子骨扶住:“武大人,請……。”
狠狠瞪了他一眼,武清文怒氣衝衝甩開袖子:“本相自己能走,簡直無法無天,等著,明日本相一定稟明皇上,參蕭辭一本!”
穆安還裝模作樣的追上去走了兩步,戀戀不舍的招手:“武相慢點,要是參一本不解氣,就多參幾本,千萬保重身體啊……”
眾人:“……”
瞧瞧,這還是人說的話嗎?
一看她這架勢,擔驚受怕了一下午的官員們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拽著自家夫人小姐的手招呼都不打就匆匆溜了。
一看院子裏亂西八糟倒了一地的桌椅板凳,穆安眉頭緊皺,雙手叉腰左右扭了扭,瞬間舒服了不少,輕哼一聲一回頭就看到幾張低垂的臭臉。
她笑道:“你們都怎麽了?拉著臉幹什麽,人都走完了,快坐下來歇歇。”
她一說完,明月臉更垮了,朝她身後努努嘴:“王妃,後麵還有一桌呢?”
回頭看了一眼橫七豎八倒了一桌一地,醒不來的蕭坤等人,穆安搖搖頭,大方的擺擺手:“不用管他們,讓他們睡會。”
“……”
五香小臉白白的,要問為什麽,絕對是被自己小姐給嚇的,到現在她還腿軟著,一想起自家小姐神色埋怨,不顧他人阻攔,二話不說將當朝左相用手腕粗的繩子綁在椅子上的場景,再加上左相那吃人的臉色,她就腿軟。
左手捏右手,強製自己淡定,五香斷斷續續,口齒不清道:“小……不,王妃,我們是不是得罪人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抬腿在旁邊拉了一個椅子過來,穆安大喇喇一坐,堅定的點了點頭:“得罪了,好像還不少。”
五香:“那左相明日真的參王爺怎麽辦?畢竟是你把人家綁了的……”
“害……”,穆安不以為然:“參就參唄,習慣就好。”
五香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穆安繼續道:“再說了武相是自願為今日的賭約做見證的,誰讓他半路要逃來著,拉著臉就以為我會怕他,那不行,我這人很有原則的,不會輕易低頭,賭約還沒結束怎麽能讓他跑了呢,這不不得已而為之嗎?說來還是左相理虧。”
幾個丫頭聽的一愣一愣的,好像挺有道理……可她們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從始至終武清文都沒點頭,是被穆安強按到椅子上,最後強綁在椅子上看完了她拚酒的全程。
武清文:“……”
一把年紀了,他容易嗎?
看著自己的勝利成果,穆安滿意的笑了笑,蕭辭隻說讓她拖住這些人,沒說用什麽方法,總不能眾目睽睽之下下藥,直接灌醉不就好了。
她真是個天才啊!
一開始李嵩閆萬等人輪流著上,酒壺最後換成了酒壇,好勝心上來,便被穆安鑽了空子,直接將他們放倒。
至於蕭坤,看著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三王爺,聽風皺眉:“王妃,這怎麽辦?”
穆安瞬間無辜,雙手托腮沉思:“這個也不能怪我吧?”
明月像一個無腦的死忠粉一樣,連連點頭,反應過來又連連搖頭。
穆安疑惑:“那到底怪不怪我?”
她指著蕭坤:“之前說好了我沒醉誰也別想出去,我這還好端端站著呢他們就刀劍相向硬闖,這哪裏是君子行徑!丟人現眼!”
幾個丫頭再一次怔在了原地:“……”
原來這就是她們王妃一氣之下喊來一群王府侍衛將三王爺等人群毆一頓,再打暈的原因嗎?
擺了擺手,穆安讓聽風盯著這些人,她喝的有點多,回屋躺躺。
擺了擺手就溜了,留下聽風和八角張羅著打掃戰場,正收拾著嚴寬就回來了。
看了他一眼,聽風道:“別愣著了,快來幫忙,不然待會主子回來怕是會大發雷霆。”
嚴寬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沒吭聲,聽風這才抬頭去看,就看到他身後麵若冰霜的蕭辭,嚇得當即一退:“主子。”
蕭辭站在門口沒應聲,方才進來看到門口空蕩蕩,要不是頭頂的牌匾他還以為走錯了。
堂堂攝政王府……府門哪去了!
一路上嚴寬一直收著話,沒敢多說,便給了蕭辭一種穆安今日十分辛苦的拖著眾人,頂著巨大的壓力,受盡白眼的錯覺,可當他看清眼前的這一切……
蕭辭頓然覺悟,還是他太天真了。
冷聲:“怎麽回事?”
嚴寬立刻道:“主子,三王爺他們持著刀劍就要硬闖,王妃無奈,隻能將人打暈,不然就拖不住了。”
“我是說滿地的酒壇怎麽回事?”蕭辭抬眼,看都沒看蕭坤等人。
“這個……”,嚴寬一噎,手指飛快的點來點去。
看他這奇怪的行徑,蕭辭冷了臉:“說!”
嚴寬無端又多了一頭大汗:“主子先等等,容屬下數清楚。”
蕭辭:“……”
“回主子”,嚴寬道:“地上的酒壇有二十二壇是王妃喝的,剩下的十八壇是三王爺這群人喝的。”
嚴寬還沒解釋完就感覺到身邊一陣勁風刮過,蕭辭已經大步向九方居而去。
一把推開廂房的門,裏麵的裝飾還是之前穆安住過的樣子,映入眼簾的就是鋪展在衣架上火紅的嫁衣,並蒂蓮栩栩如生,蕭辭一時間看的癡了,這衣服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可惜他沒看到。
抬步進去,走到床邊,方才還略沉的心情頓時難以言喻,隻見床上的人四仰八叉的躺著,裙子高高卷在腰際,頭上的發釵丟了一圈,一隻腳掉在床邊,隨著呼吸還會輕輕的晃一下,小臉緋紅,一身的酒氣撲鼻而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酒缸裏泡了三天三夜。
駐足良久,蕭辭忽然淺淺的勾了勾唇角,緩緩坐在床邊,像個孩子一樣戳了戳穆安鼓鼓的小臉,穆安反應一向靈敏,夢囈兩句猛然一驚她就醒了。
眼花繚亂的甩甩頭,她喃喃:“奶奶的,這酒後勁還挺大,我不都吃了醒酒藥嗎,怎麽還有點頭重。”
說完她才意識到有些不對,眼皮向上一掀就看到蕭辭俊朗的臉,鼻尖對著她。
“哇……”,穆安嚇了一跳,退到床角,拍拍胸口:“你都不出聲的嗎?”
她這動作有些可愛,蕭辭壓聲,皺皺鼻尖:“喝那麽多酒做什麽?”
穆安抬眼瞧著他,“嘿嘿”一笑:“這方法多好,簡單粗暴,直接將他們灌醉了,我乖乖等著你回來不就行了。”
蕭辭心下一跳,瞥見桌上精心準備的嫁衣,凝聲:“今日婚宴我不在,算是委屈你了。”
無所謂的擺擺手,穆安還真沒覺得自己委屈,這要是還委屈,那京城的姑娘恐怕都羨慕死了。
笑了笑她道:“沒事,幸好沒壞你的事,你怎麽樣了,宮裏麵沒出什麽狀況吧?”
“已經解決了”,蕭辭轉身喚了嚴寬進來,低聲:“除了蕭坤,其他人都送進刑部大牢,先關著。”
嚴寬領命,立刻去辦。
趁他背過身,穆安快速從空間裏拿了醒酒湯出來,一口喝了,頓時覺得精神了不少。
踉蹌著下了床,她坐到桌邊道:“沈行白大概跟我說了一下,我才知道你在宮裏那麽凶險。”
蕭辭回過頭看著她。
穆安立刻解釋:“是我逼著沈行白說的,他沒準備告所我,是我覺得事情不對才讓南宮去找他,他三言兩語急匆匆就走了,你回頭別怪他。”
她這緊張的模樣讓蕭辭誤以為她真的很擔心沈行白一樣,他在宮裏不比沈行白危險,也沒見她緊張一下,不免落寞。
起起伏伏的情緒讓蕭辭一時間不適應,他胡思亂想這些做什麽?
收斂心神,他打量了穆安一遍:“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說什麽?”穆安不明所以:“想問什麽你就問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了。”
蕭辭凝眉:“當真”。
穆安大方的點了點頭,捏著鼻梁醒酒,就聽到蕭辭問道:“你那絕世醫術怎麽回事?”
當即一噎,搭在鼻梁的食指差點戳到眼球,穆安愣愣的抬頭看著他,幹笑一聲:“這個嘛……嗯”
看她那為難的表情,肯定又在組織什麽謊言騙他,蕭辭譏諷:“方才不是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騙子!”
說完不給穆安解釋的機會他就揚長而去。
穆安起身焦急的衝他喊道:“喂,你聽我解釋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辭:“不想聽!”
“……”穆安盯著他的背影努努嘴:“這人今天怎麽了?怎麽像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