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忍無可忍
惠太妃沒想到顫顫巍巍的陳氏還能有如此氣勢,愣了短短一瞬,道:“不受閨怨之氣?穆老夫人好誌向啊,如今你穆家早已敗落,哪裏還有一丁點當年的榮光,幾個廢人而已,空有一身傲氣又能如何?老夫人不如趁著幾年活頭,好好勸勸自己這不成器的孫女,做小伏低才是她的命。”
輕輕捏了捏陳氏滿是骨頭的手,穆安一陣陣心疼,她走了,陳氏瘦了好多呢。
給了她一個莫要生氣的眼神,穆安氣息有些寒:“我倒不知道自己的命已經定好了,太妃不用捧高踩低,若是這王府負了我,不用太妃礙眼,我自然走的幹淨利落。”
“……安兒”,陳氏心下一驚,低呼出聲:“是祖母讓你受委屈了。”
早知道就不執意讓她的安兒進攝政王府了,明知道前方是龍潭虎穴,可抱著那麽一絲僥幸,她還是答應了這樁婚事,如今……後悔莫及。
穆安垂眼看著陳氏,低聲:“祖母,我說過了,我不委屈,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不會受誰的委屈,誰也不能讓我受委屈。”
陳氏眼眶突然就紅了。
上方的惠太妃冷哼一聲,覺得眼前的溫情刺眼極了,她不悅道:“你可知道,在大梁,被夫家休棄的女子會是什麽下場?你以為這世間還有你的容身之地?”
穆安:“我想有,自然就有。”
薑雪笑出了聲,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突然一旁的穆清清囁嚅嚅的發了聲,目光對上穆安,幾分不自然的規勸:“大姐姐,若是被夫家休了,是會遭萬人唾棄,就連穆府也會受牽連的。”
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穆安生怕多看一眼窩心,冷不丁的問:“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你怕不是個傻子?好端端的跑王府來做什麽?
穆清清被懟的臉一僵,低聲:“妹妹隻不過是擔心姐姐罷了,既然姐姐不聽勸,愛怎樣便怎樣吧。”
說完還重重歎了一口氣,她這失落低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嬌弱可憐呢。
穆安扭頭看了素萍一眼,問:“她怎麽來了?”
素萍搖頭:“二小姐天天在穆府門口堵著,三番五次的闖都被打了出去,今日老夫人擔心小姐,她便死纏爛打的跟了過來。”
穆安:“……”
真是一朵奇葩!
“奇葩”還在一旁裝可憐,就這麽一會功夫,果不其然引起了惠太妃和薑雪的注意。
玉珍不知道給惠太妃說了什麽,惠太妃臉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當即冷嗤:“方才還說呢,沒想到穆府的女兒一個比一個不知廉恥。”
她想起來了,當初頂替穆安安想要嫁進王府被她打出去的不就是那個什麽叫……穆清清的嗎?
薑雪聽了,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這台下的關係,掩唇一笑:“這二小姐跟個啞巴似的站在下麵,一動不動,本公主方才還以為是個奴婢呢,沒趣極了,誰知道還是個小姐。”
“母妃”,薑雪喚了一聲,打趣:“看來真如母妃所說,穆府落敗了,這小姐穿的跟乞丐似的,那身子,風一吹就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穆府窮瘋了,連飯都吃不起呢。”
惠太妃跟著笑了幾聲。
穆清清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曾經也是高高在上的,如今……
一想到穆平那可惡的嘴臉,她就惡心,老天憑什麽讓這般一個懦弱無能的人做她爹。
自從被趕出了穆府,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穆平意誌日漸消沉,近日居然沉迷上了賭博,輸了錢差點拉她去抵債,穆清清已經在外麵躲了好幾天,她不敢回去。
想到這,穆清清忍下所有的嘲諷,她不能就這樣完了,她還要東山再起,要將穆安安踩在腳底,還要將陸玉茹救出來。
隻見穆清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清脆的聲音讓離她最近的穆安心縮了一下。
“嘖嘖”,她咋舌,多疼啊。
穆清清可管不了那麽多了,重重磕了幾個頭,支吾道:“怪民女汙了太妃和公主的眼,隻是如今我已經不是穆府小姐了,大姐姐心狠手辣,早就將民女一家趕了出去,哪裏還能待在穆府,享受榮華富貴。”
“咦?”薑雪一下子來了興趣,她以前在大齊皇宮就喜歡聽各種別人的八卦,再嘲諷一圈,之前不知道穆府的種種破事,聽穆清清一說,頓時來了興趣,張口就要問。
穆安覺得甚是煩人,提聲插過她:“公主若是閑的慌,以後慢慢問不遲,太妃可一同聽聽,我還有事,先帶著祖母回去了。”
說完就要走,惠太妃哪能這麽輕易地放過穆安,當即讓人攔住門口,斥聲:“別忘了,你如今還在王府,屢次對本宮大不敬,正好今日穆老夫人也在,該好好讓你吃吃教訓。”
穆安冷冷的抬眼。
惠太妃輕描淡寫的擺手:“去門口跪三個時辰,來人,給穆老夫人端個凳子,讓她替本宮數著時辰,好好勸誡勸誡自己不成器,整日就知道丟人現眼的孫女。”
“是”,玉珍立刻喚了兩個下人,左右將穆安擋住,她抬著下巴:“太妃的的吩咐,王妃聽不到嗎?”
另外有人已經在門口放了一個三條腿的凳子,端端放在太陽能照到的地方,看樣子是讓陳氏坐在上麵。
那凳子“弱不禁風”,還是個殘疾貨,穆安瞥了一眼,一身的冷氣湧了上來,這般侮辱陳氏,豈不是活生生打她的臉。
陳氏也氣了個夠嗆,哆嗦著站起來,咬牙:“安兒,我們回去。”
“放肆!”惠太妃站了起來,指著她們:“今日誰敢走,本宮的命令也敢違,想做我王府的主人就得在本宮手下乖乖聽話,教訓你一個低賤丫頭誰敢多言!”
“來人,給本宮押出去,讓穆老夫人好好在一旁盯著。”
一掌拂開對她動手動腳的下人,穆安眯了眯眼:“太妃莫要欺人太甚!”
今日是陳氏在這,她不想過於蠻橫,不代表她什麽都能忍!
惠太妃:“本宮還教訓不了你了不成!”
幾個永和宮的下人衝上來,禁錮住穆安和陳氏,陳氏一把身子骨差點被捏散架,氣籲籲指責:“老身好歹身負誥命,太妃未免太過分了!擇日,老身一定進宮訴冤。”
陳氏手中的拐杖都被扯到了地上,穆安拳頭一緊,幾腳就踹開了圍上來的幾個家奴,明月想攔都攔不住……而且她也不怎麽想攔。
方才的種種,她都氣死了。
假意的喊了幾聲:“王妃息怒……”。
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穆安下手快準狠,永和宮這群酒囊飯袋哪裏是她的對手,過去將陳氏護住:“祖母沒事吧?”
陳氏搖搖頭,已經氣短的說不出話來。
穆安冷聲:“明月,快,將祖母扶下去。”
“是”,別說扶了,明月直接將人背了下去。
她是蕭辭身邊的親信,永和宮的家奴還不敢對她動手,明月暢通無阻的就沒了影。
等陳氏走了,穆安才扭了扭酸脹的手腕,向前走了兩步,擋了路的一個家奴被她踹中要害,痛呼一聲。
“都這麽久了,太妃難不成還把我當軟柿子呢?”穆安抬眸:“人都是有底線的,太妃你若是真以為自己權勢滔天,大可隨意告我,這不尊不敬的臭名我就大大方方背了又如何?”
惠太妃早就被方才慘烈的一幕嚇到了,她一愣,就聽到穆安丟下一句:“太妃也不要天真的以為沒有血緣的束縛可以長久,不、可、能!”
說完大喇喇的走了,走到門口,或許是那“殘疾貨”過於的礙眼,一腳下去,直接七零八落的散成了一堆殘渣。
穆安:“……一堆渣渣。”
惠太妃跌坐了回去,好半晌才大喊:“來人,來人啊……將那個賤人給本宮綁起來!本宮要重重的罰她!!”
人都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平白看了半天好戲的薑雪悄然閉嘴,盯著穆安遠去的身影,唇色發白,嫌棄的掃了一眼怒氣衝天的惠太妃,她換上柔和的表情,出聲安慰:“母妃別動怒,野丫頭果然是野丫頭,她說的話不能作數。”
沒換來惠太妃的感激,薑雪一說完就被氣頭上的惠太妃甩開,她一個趔趄,瞪大眼睛差點表情失控。
惠太妃表情陰鬱,沒給她好臉色,喃喃:“不可當真!還真是反了,本宮一定要除了她!”
薑雪被惠太妃的表情嚇到了,她咬咬牙,忍著心中的不滿堪堪行了一個虛禮,轉身就離開,經過還跪在地上的穆清清身邊時,用腳抬起她的下巴,冷笑一聲,吩咐道:“把她給我帶回去。”
穆清清低下頭,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精光,她要踩著薑雪的肩膀站起來。
惠太妃盯著下麵的一片狼藉,穆安方才的話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裏。
……沒有血緣的束縛不可能長久!
“不行,絕對不行!”惠太妃厲聲:“辭兒是尊敬我的,他一定會聽話的……”。
都是因為穆安,是她動搖了辭兒的心,辭兒以前從來不會惱她的。
對,隻要穆安死了,薑雪就是唯一的攝政王妃,到時候齊國君一定會站在他們這邊。
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惠太妃露出一個陰狠的神色,她隻允許王府有一位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