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一局死棋
南宮蹦蹦跳跳的回了茶樓。
“公子,果然有人誓不罷休,欲將青閣一網打盡。”
眉頭微鎖,沈行白苦喪著臉:“救了幾個?”
“一個沒救”,南宮隨即歎氣:“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打完了。”
沈行白:“……”
這麽殘忍的嗎?
若是穆安他日問起來,會不會怪自己見死不救?然後不停的給蕭辭吹耳邊風,那他豈不是完了。
短暫的悲痛過後,沈行白虔誠的垂下頭,鬱悶卻又不安的盯著空蕩蕩的桌麵發呆,自言自語:“不怪你,也不怪別人,王妃若是問起來,如實說就好了,天機閣弟子之前被派遣之後,能聚集在一起也不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你能找人在最後關頭趕過去已經盡力了,這就是青閣的命。”
“……”南宮摸不著頭腦,她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斟酌片刻,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誤導了沈行白,讓他胡言亂語,撓了撓下巴,天真的解釋:“不是啊公子,我去的時候是已經打完了,可青閣弟子除了受傷以外,沒人死啊?”
“哦對,最後還同我帶去的天機弟子打了一架,近身肉搏,本來雙方旗鼓相當,可是他們都受傷了我們略勝一籌”,南宮咧嘴:“弟子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這一架很是解氣呢,還把一個略微傷重的打暈了。”
沈行白:“你再說一遍?”
奶奶的,見鬼了!
憑借青閣那幾個缺胳膊少腿的,怎麽可能從追擊的高手底下逃出來?還將對方一鍋端?
這種不可能就是在不為人知的理由下變成了可能。
蕭坤等了一日都沒等到派出去的人回來,侍衛進來報:“王爺,宮裏來人了。”
“請進來。”
謝良威風凜凜的進來,對蕭坤一拱手:“皇上派臣來問問,三王爺事情辦的如何了,攝政王妃久困在賢淑宮怕是會心生懷疑,讓三王爺速戰速決,確保萬無一失。”
畢竟這本就是一件不容出錯的事,對於蕭坤來說,輕而易舉。
半天沒等到蕭坤的回應,謝良看了一眼,不解:“敢問三王爺,是出了什麽變故?”
蕭坤:“皇上還說什麽了?”
“皇上一直是相信三王爺的,這次的事皇上不想同三王爺追究太多,等三王爺收尾幹淨,便算過去了。”
臉色一邊,蕭坤沉聲:“謝統領回去告訴皇上,本王明日親自在殿上請罪!”
謝良:“三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送客!”
謝良不敢相信自己是被趕出來的,他駐足片刻,盯著恢宏大氣的三王爺府沉眸良久,心底不爽。
朝中舔著臉巴結他的不在少數,說是風光無限也不為過,特意奉命到蕭坤府上走一遭,豈料蕭晟淵吩咐的事情沒問明白,直接被王府一個下三濫的侍衛哄了出來!
“到底無法同攝政王比肩,莽夫就是莽夫”,謝良冷哼一聲,黑著臉回宮。
太和殿
沐珣悠哉悠哉的拉著蕭晟淵下棋,步步為營,棋局如戰場,黑子所經之處,片甲不留,白子丟盔棄甲,身後分明有一條退路,可硬是纏鬥其中,絲毫不退,不消片刻,就被黑子逼入險境,乖乖受死。
蕭晟淵額角出了一層冷汗,多半是被氣的,他重重丟下手中的白子,對上麵前如沐春風的人,實在笑不出來,冷聲:“世子棋藝高超。”
沐珣開開心心的往後一仰,盯著已經被黑棋全然占據的棋盤,銀色紋麵未全然掩蓋的嘴角不自主的向上勾了勾,全當蕭晟淵是在誇他,笑了一聲:“皇上謬讚,愧不敢當。”
蕭晟淵不想同他說話,一個時辰的棋局,他連對方一個子都未吃掉,臉都丟光了!
但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又不好撂臉子,隻能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生硬的轉移話題:“聽說世子今日出去了,在城內走了一遭?”
“是”,沐珣輕笑:“來盛京這麽久,還未領略過盛京的風光,昨日得空,出去走了走。”
蕭晟淵:“世子覺得盛京如何?”
沉吟片刻,沐珣坦然:“自然是好的,之前就聽說盛京是一個令人留戀的好地方,確實如此。”
氣氛微微凝固,蕭晟淵看了一眼時辰,心下如坐針氈,正欲委婉的開口下逐客令,就聽到謝良在外求見。
他就坡下驢,頓聲:“盛京還有很多好地方,改日朕派人好好帶世子遊曆一番,朕還有公務處理,就不陪世子了。”
沐珣爽快的笑了一聲,緩緩起身,溫文爾雅:“既如此,本世子先行告退。”
出去的時候同謝良擦肩而過,沐珣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他幾眼,闊步而去。
謝良也隻是頷首示意,他還未與大涼世子交涉過,隻曉得此人每天無所事事,宮裏各處都有他的身影,今日出宮,還在街上莫名其妙留下一段“銀麵公子”佳話。
回過神來,謝良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向蕭晟淵解釋自己辦事不力,三王爺派出去的高手刹羽未歸的鬧心事,立在旁邊,沉默。
蕭晟淵似乎猜到了不好的結局,他抬手將眼前一片烏黑的棋局打亂,眼不見心不煩的問:“百草堂那群殺手抓住了嗎?”
謝良心驚膽顫,如實搖頭:“回皇上,沒有。”
“讓他們跑了?”蕭晟淵皺眉:“三王爺呢?一天一夜到底將人揪出來了沒有!”
“皇上息怒,具體情況臣也不知道”,謝良跪地:“三王爺不曾向臣透露半分,隻道明日親自向皇上請罪。”
“請罪?!”蕭晟淵怒不可遏,將手邊的棋甕朝謝良扔過去,白色棋子四處迸濺,怒道:“明日攝政王就回來了!他來請什麽罪!還有什麽用!”
“王府那麽多人,連幾個不知名的殺手都抓不住,廢物!”
“這是等著攝政王明日回來,向他請罪嗎?”
“去,給朕將蕭坤叫過來!”
“皇上”,謝良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這個時候,三王爺府怕是已經閉門了。”
蕭晟淵:“由他了不成!朕是天子,他就是死了也得給朕抬過來!”
連滾帶爬的起身,謝良忙不迭的就去。
賢淑宮
穆安給薑雪診治完出來,受許淑賢熱情相邀,用了晚膳。
不過一日光景,不知道穆安用了什麽手段,薑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過來,身體上慘不忍睹的血口都已經結了痂,皮膚也能看出之前的本色,許淑賢一邊暗暗心驚,一邊蓄意觀察,看著穆安離開,她緊步去看薑雪。
還不忘回頭叮囑:“記得把公主用過的藥渣給本宮拿過來,不要讓攝政王妃發現。”
身後的宮女應了一聲。
許淑賢現在就是一隻受了驚的鵪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錯過點什麽,被人鑽了空子。
本來她有一條更穩妥的路,可昨夜派出去的人丟了半條命才逃回來,連棋子的麵都沒見到,她一時間差點折損兩名大將,想想都腮幫子疼。
回到屋裏,聽風隨手將門關上,到穆安旁邊,低聲:“王妃,我方才聽到在賢淑宮口奉命送菜進來的一個宮女嚼舌根,說皇上不知為何發怒,讓謝良這個時候去請三王爺進宮。”
喝茶的手一頓,穆安挑眉:“現在?”
聽風點頭:“聽的沒錯,就是現在。”
“現在什麽時辰了?”
明月:“快亥時了。”
沉思片刻,穆安突然釋然的笑了一下,不緩不慢的重新拿起杯盞,徐徐飲盡,看起來有半身輕的暢快。
明月聽風一臉懵,蕭晟淵這個時候召蕭坤進宮,定然不是閑來無事請進來喝茶暢聊的,一定是宮外出什麽變故了。
兩人心下不安,會不會是青簡她們被抓住了。
明月聽風不敢深思,心下惶恐,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說出來怕是讓王妃更擔心了,一時間兩人生生把自己憋成了茄子,一口悶氣卡在嗓子眼裏,不上不下,梗的直冒煙,燒的五髒六腑都疼。
穆安一抬頭就被麵前兩尊“憋佛”鐵青的黑臉給嚇了一跳。
她“哦豁”一聲,拍了拍胸口,起身探了探明月聽風的額頭,嘀咕:“沒生病啊?你們倆耷拉著臉做什麽?今日已經堅持過去了,開心點嘛。”
明月強行扯出一個苦笑:“王妃,笑不出來。”
聽風一臉肅然,實在裝也裝不出來。
“有什麽笑不出來的,好事就要開心!來……”,穆安伸出兩根指頭彎了彎,對著明月的嘴角拉上去,比劃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悻悻鬆了手,歎氣:“明日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了。”
明月愁眉苦臉:“王妃就一點都不擔心青簡她們?”
“本來是擔心的,現在不擔心了。”
聽風:“為何?”
“嗬——”,輕笑一聲,穆安道:“因為蕭坤進宮了,你們也不想想,皇上這個時候火急火燎的召他進宮做什麽?若是我沒猜錯,他們肯定是想對青閣動手,若是青閣遇險了,皇上這會吃得飽睡得香,何必讓蕭坤大晚上跑一趟,還大發雷霆。”
衝她倆眨了眨眼睛。
明月抬頭:“所以,三王爺沒抓到青簡她們?”
穆安點頭。
何止是沒抓到,恐怕還折了不少人,連青閣的尾巴都沒摸到。
這也算是她給出的第一個警告,想動她的人,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
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