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真假李衛
收貨人一身黑袍打扮,布麵遮臉,互相打著看不懂的手勢,夥計笑了笑,便帶著人往後院去。
“黑袍大人,這就是照料貨物的人”,穆安被一把推了出去,昨夜同她對視的夥計低頭諂媚:“貨物被她照料的很好。”
所謂的黑袍大人回頭盯著穆安,他們不怕那些毒物,吐著信子的小蛇順著指尖攀上來,他們興奮,他們喜悅,手舞足蹈的大笑。
“是你,你在照顧它們?”
“是”,穆安顫顫巍巍:“黑袍大人,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它們。”
要知道這些毒物不好照顧,短短一日,水伯都發現這些崽子生的愈發的好了。
黑袍大人很滿意,陰著目光問:“你是個能照料它們的,來人,帶走。”
最後一人拍了拍穆安的肩膀才離開。
看著貨被拉走,水伯鬆了口氣,轉身掏出銀子給客棧的夥計:“請小兄弟喝茶,多謝多謝。”
那夥計堂正的收下,看著穆安說:“今日不能離城,明日你們就快點,早些離開。”
“是”,水伯點頭:“多謝小兄弟提醒。”
沒想到交貨的過程這般容易,聽風皺眉:“王妃,現在怎麽辦?”
“我們去城中看看”,穆安輕笑:“不管這毒物送到那個府裏,他們會來找我的。”
“王妃一定要查嗎”,水伯隱隱覺得地閻城中出了大事,低聲解釋:“若是過於危險,王妃還是早些回去。”
“水伯不用擔憂,我會小心的,你同立秋在客棧待著,我出去轉轉。”
“我讓立秋跟著,他想辦法在城中聯係歐陽記的人,問問這城中發生了什麽”,水伯說著,轉身將左顧右盼的立秋拽過來,語重心長的狠聲:“好好跟著王妃,別到底惹事。”
耳朵一陣劇痛,立秋呲牙咧嘴,拍了水伯的手背一巴掌:“知道了,管家你怎麽越來越凶了。”
隨便在客棧喝了點粥,出了長街,好歹見到了人影,分明來來往往人不少,街上卻隻有腳步聲,相互之間不搭理,各自買各自的東西,看著行色匆匆。
“王妃怎麽知道會有人來找?”聽風目視前方,說:“那些毒物會被拉去什麽地方?”
穆安說:“不管是什麽地方,最遲明日就知道了。”
經她手的東西,總不能浪費了,不動點手腳都對不起自己。
那些毒物,穆安給它們噴了藥粉,撐不過一日,便會萎靡不振,那些黑袍大人若是想用最好的毒,就得來找她。
立秋左看右看,湊近穆安,指著兩旁的攤子說:“王妃你瞧,都賣的什麽玩意。”
“丹爐?”看著那一排排爐子,穆安想起她好似曾經在古書上見到過,用於煉製丹藥,不同於她醫療室的高智能,這種東西,得用最原始的方法,最重要的就是火候,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
勾起了穆安的好奇心,她回頭看了青簡一眼:“走,我們去看看。”
賣丹爐的是個大叔,胡子打結,雙目無神,來了生意也不快樂,一副別人欠他錢的仇視樣,很是不友善。
穆安也不虎他,麵不改色的過去,那丹爐各個有半人高,別說煉丹了,煉人都綽綽有餘。
花紋雕的倒是精巧,穆安剛要伸手去碰,就被喝住。
“要買就買,不買就滾”,大叔沉沉的開了口。
“看看都不行麽”,穆安打眼:“你這東西,能做什麽?”
摸出一塊抹布擦爐子的大叔突然一頓,抬眼:“你們不是地閻城的人?”
“不是。”
“嗬”,大叔忽地來了興趣,他從攤後麵出來,整個人很壯,用力一抬,就將那丹爐移到了一邊,從後麵的桌子底下掏出一排小爐子,笑的比哭還難看:“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大叔往後站了站,示意他們看,穆安伸手拿了一個過來,沉甸甸的,她得雙手捧著,挑眉:“不就是一個丹爐嗎?有什麽特別的。”
“外地人啊,地閻城多久沒見到外地人了。”
“什麽叫多久沒見過外地人了?其他城池的百姓都進不來嗎?”穆安試探的問:“都是大齊的城池,自己人也不要進來,是什麽緣故?”
大叔神色一冷,將目光重新移到丹爐身上,陰惻惻道:“什麽自己人,除了地閻城的人,其他人都是外人,外人就不知道這丹爐的用處。”
“丹爐都是煉丹的,這滿大街的煉丹秘籍,長雙眼睛都能看的出來”,穆安費力的捧著那丹爐看了看:“這不,也沒什麽特別的,難不成這玩意還能煉仙丹不成?”
大叔一笑:“看到旁邊的大家夥了嗎?那才是煉仙丹的,這小東西是煉人丹的,你若是要,我便宜點買給你。”
“真的假的?”穆安好奇興趣頗深,盡管那丹爐重,她仍舊抱著不放手,眨了眨眼睛:“啥子是人丹啊?這玩意就能煉?”
“能!”大叔一捶胸,對穆安的神態很滿意,親昵的垂眸看著她,沒什麽可避諱的,大聲就道:“這丹爐是用來煉嬰兒的,若是能出一鍋金丹,就能長命百歲,再輔助刻苦修煉,你便能飛升成仙。”
丹爐的小鼎戳了穆安一下,她下巴一顫一顫,驟然麵弱寒霜,放下手中的爐,抬眼:“你說什麽?”
大叔突然振奮:“外地人吧,不知道咱們地閻城的人丹,千金難求,用盡辦法來買的人不在少數,你們就沒聽過嗎?”
“用嬰兒煉人丹?”穆安冷聲:“如此有悖人倫的殘忍行徑,你們城主呢?就不管管嗎!”
一句“人丹”,當即惡心到了,青簡同聽風皆冷了臉,周身的冷氣讓大叔一顫,本能的慌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不是所有嬰孩都有資格成為人丹,得耗費黑袍大人三天三夜的作法,才能探出資格”,大叔冷嗤:“城主是已步入半仙境地,他的話就是神意,怎能被說殘忍呢?”
穆安硬聲:“荒唐!”
此刻她看這些丹爐,都覺得無比諷刺!
按捺不住愕然的心,森森然的涼意從後背竄上來,手腕被聽風握住,他們皆氣憤不已,可在地閻城的街上,不能輕易動手,青簡硬是拉著穆安離開。
“如此行徑!必遭天打雷劈!”穆安憤聲:“真是該死!”
“小姐勿躁,剛才站在街角處,沒見到一個巡城的兵衛,隻有一隊隊穿著黑袍的人”,青簡微微蹙眉:“這不合理,可能城中無兵了,小姐,我懷疑,李衛不在城中了。”
李衛不在,那他手底下的兵肯定也不在,這些人去了哪?
穆安不敢細想。
“立秋”,穆安擦拭掉掌心的冷汗,問他:“能聯係到歐陽記的人嗎?”
“聯係不到”,立秋癟嘴:“城中好像沒有歐陽記的人了,我沒記錯的話,這條街後方第三個鋪子,和我們之前經過的第二個鋪子,都是公子的人,可剛才看裏麵都空了,門口都破敗的不成樣子。”
“歐陽記的人不見了?”
“嗯”,立秋緊張起來,加快步伐:“我得趕快回去告訴水伯,沒有公子的命令,這些人不會隨便撤的,怎麽可能鋪子都不開了,會不會是出事了啊?”
“走”,穆安低聲:“我們先回去,今晚想辦法探探李衛府上,若是他的兵真不在城中,那邊郡就很危險。”
還有沙兵道,穆安想,區區一個沙兵道為什麽打了兩天還沒消息,之前沒多懷疑,現在想起來,她怕蕭辭中計了,萬一那沙兵道大當家背後就是李衛——該如何?
她們離開十三部一日,擔心壞了王楚君,兆暉在地閻城不遠處守著,眼睜睜看著自從穆安他們進去後,那城門沒再打開過了。
奚九收到消息,也是冷汗連連,馬不停蹄的傳給了蕭辭,彼時的蕭辭還在沙兵道的城街上廝殺,果然,大當家手中有人,雖然都是烏合之眾,可聚集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此時,帶著那份擔憂,蕭辭好整以暇的坐在大當家楊矽的廳堂裏,同李衛周璿。
李衛就在沙兵道,那他城中留守的是誰?蕭辭玩轉那茶盞,並未入口,看了李衛一眼。
此人和傳聞中相差很大,並非一副鬼樣,倒是敦厚,衣冠端正,不過三十來歲,眼角的紋卻厚厚鋪了一層,手心手背都是繭子,他看的透徹,也不為難蕭辭,正色道:“李某的話,王爺了聽了幾分?”
重重一叩杯盞,蕭辭冷道:“一分都沒聽進去。”
李衛麵色一僵,有些無地自容,看著一旁憤憤的楊矽,說:“讓你的再在撤回來一半。”
楊矽急了,當即站起來:“不行,外麵都說沙兵道打的正盛,我的兵不見得打不過那孤狼軍,憑什麽讓我撤,不撤!”
“你坐下”,李衛汗顏,卻不得不繼續說:“都是假的,再風光有什麽用,撤一半,放孤狼軍進來。”
“你瘋了,姓李的!”楊矽冷笑:“老子不是任由你們威脅的,別以為有點人就沒要了我的命,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你能魚死網破嗎?”李衛說:“王爺的孤狼軍以一敵三,你看看你那些烏合之眾,進退不得,後麵還有我的五萬陰兵,你信不信今日我就端了你這沙兵道!”
楊矽咬咬牙,憤恨的掀翻了桌子,轉身就出去。
魏彪死了就死了,沒用的東西他不可惜!
可人死了就算了,還帶來一個殺神!
若不是這廢物,蕭辭能一轉頭就跟過來,自己本來同李衛還有談判的籌碼,眼看就要大幹一場,誰知道一轉頭這李衛就變了心意。
“媽的,李衛小兒,算你狠!”楊矽踹了院子裏的樹一腳,低罵:“那蕭辭有什麽好,讓你一眼就反悔,轉身就要投入人家麾下!”
他看著被孤狼軍圍了個水泄不通的院子,恨意迸射,這沙兵道還是他的地盤,豈能讓兩個野心勃勃之心酣睡!
楊矽不僅不撤兵,他還要打,陰沉沉的出了院子,給身邊的沙兵囑咐道:“給我殺!”
沙兵一愣:“大當家,這得不償失啊!”
“把我們的人都調出來,老子倒要看看,他孤狼軍有多厲害!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