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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當成回憶吧

  曆猿送著穆南均出了營地數裏,聽著冷冽的耳邊風,看著那遠遠分裂天地兩界的渾濁,那是雁回關的方向。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所謂的“沐”同“穆”中理不清的牽扯,曆猿同沐珣是生死之交,孤身送了這麽遠,不知為何,他心下難受的不行,“多愁善感”的勁又上來了。


  山下的風著實有些割人,穆安回頭,還以為曆猿要跟著走,衝他招手:“曆副領,回去吧。”


  曆猿定定看著那方向,他懂得了沐珣之前為何會盯著遠方發呆,原來是想回家,他眼眶一酸,大聲:“郡主,卑職再送送你們。”


  穆安:“……”


  怎麽莫名的固執呢?


  “曆猿,回去吧”,穆南均回頭道:“再跟就出莫幹山地界了。”


  “將軍,我……”,曆猿看著他:“將軍什麽時候再回來。”


  穆南均一笑,原來曆猿是怕他們這一去就不回來了,放聲一笑:“等我回來的時候來營地看你,你好好整軍,必要把這莫幹山下守好了。”


  “是”,曆猿激昂一聲:“將軍記得給卑職帶雁回的美味。”


  穆南均:“饞。”


  夏野從前方打馬調頭回來,到曆猿麵前,翻身下馬,他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十分的陽光,笑道:“猴子,我記住你了。”


  曆猿同他對了一拳:“我也記住你了,夏野。”


  “是,我叫夏野,夏氏草原的神駿是我的夥伴”,夏野說:“現在你猴子也是,是我的朋友,我是草原的王子,你若來草原,便是王子的上上賓。”


  “好,我就在這莫幹山下,或將守一生,你若是來這鐵騎帳中,也是我曆猿的上上賓。”


  夏野同曆猿相擁在一起,放聲大笑。


  “給,你拿著”,夏野解下腰側的一柄短刀,拍在曆猿掌心:“拿著,寶刀贈知己,下次我還想和你打架,你得再壯實一點,這樣才能打的暢快。”


  除了族人,夏野沒有草原之外的朋友,曆猿算是第一個。


  鐵騎營地一撞見,兩人便莫名的對視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先出了拳,這莫名的一拳,既然撞在了一起,那就是緣分。


  夏野欣賞曆猿,曆猿也打心底裏佩服夏野,隻恨相識太短,還未好好深交,便隻剩了分別。


  翻身上馬,夏野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曆猿對他道:“下次,爺爺定把你掄地上,你一定要來。”


  “好,能把我掄地上,便叫你猴子一聲爺爺又何妨!”


  人影散去,遠遠的變成一個黑點,寒風有些烈,吹的曆猿睜不開眼,他看不清離人的背影,可夏野爽朗的笑聲卻被莫幹山下的風帶到了他的耳朵裏,那麽動聽,悠揚。


  相識雖短,情誼卻一點都不淺,不多不少,足夠念一生。


  ——


  自那日穆安離開,王家便熱鬧起來,雖沒人明說,卻都暗中準備著迎接故人回來。


  邱珠玉從後院的老樹下刨出了珍藏多年的佳釀,司蔓菁整日試著做菜,一定要做出當年的口味,當年王楚君同穆南均喜歡的那個口味。


  王鈺嵐探頭探腦的進來,瞅了一眼手忙腳亂的廚房,抿抿唇:“要我幫忙嗎?”


  “沒有,一邊玩去”,司蔓菁瞪了她一眼:“沒人給你求情,別上趕著來,自己想辦法。”


  “哦”,垂頭喪氣應了一聲,王鈺嵐轉身跑了。


  她在祠堂跪了兩日也沒人請家法,王澤明更是沒管她,隻有王燦每日鍥而不舍的來送飯,差點給她憋壞了。


  一轉身跪到了王澤明房門前,想求的原諒,結果沒等到王澤明回來,王江堇回來了,低聲說了她幾句,便讓她回屋洗洗。


  王鈺嵐一臉懵逼的被王稙架了回去,到現在也沒見到王澤明的麵。


  歎了口氣,王鈺嵐無奈,她這是走到哪被人嫌棄到哪,尋思著要不來個負荊請罪?說不定能被原諒。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就覺得可行,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就見王稙風風火火的跑進來:“臭丫頭,有人找。”


  “你再叫一聲臭丫頭!”王鈺嵐摸了摸腰間的軟鞭,硬了聲:“一段日子沒挨揍,你是皮癢了是不是,臭丫頭也是你叫的?叫姐!”


  王稙吐了吐舌頭,指著外麵翻白眼:“姐,外麵有人找。”


  “誰啊?”


  “不知道,自己去看看,找你的。”


  王鈺嵐狠狠嚇唬了王稙一通才抬步出去,看到門口的人小廝愣了愣,兩步小跑過去,淡淡問:“什麽事?”


  “王姑娘,公子說你把東西丟車上了,讓我給你送過來”,小廝笑著將包袱遞到王鈺嵐手中,道:“公子說,你以後若是還想四處去玩,便隨便在歐陽記的酒樓住下,不要錢的。”


  愣了愣,王鈺嵐顛了顛手中的包袱,朝後麵的街道看了一眼,雁回的小街又恢複了熱鬧,她抬頭問:“你家公子呢?他怎麽來雁回城了?”


  “公子之前在途中說話可能惹了王姑娘不快,公子相信雁回關不會失守的,倒是惹了王姑娘心急,你一走,路途遙遠,蠻讓人擔心的,都是之前的事了,王姑娘別記恨在心。”


  “記恨?”


  王鈺嵐苦笑,她又能記恨誰呢。


  小廝作勢就要離開,王鈺嵐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你還沒說你家公子呢?他在鎮上嗎?怎麽突然來了,什麽時候離開?”


  小廝回身,緩緩道:“王姑娘,公子已經離開了。”


  “什麽?”王鈺嵐睜眼:“他……他離開了?”


  “嗯,公子昨日到的雁回,就是來給王姑娘送包袱,今日一早便走了。”


  “一刻都不願意多留麽?雁回有鬼追著他嗎?屁股都沒坐熱就走了”,王鈺嵐憤然:“難不成怕我死皮賴臉纏著他不放嗎?”


  小廝尷尬一下,對著王鈺嵐一拱手:“王姑娘,莫生氣。”


  王鈺嵐:“誰生氣了!”


  氣氛僵了會,王鈺嵐緊緊攥著那包袱,深吸一口氣,低低問:“你家……公子,還說什麽了?”


  小廝一臉疑問。


  “歐陽落就沒什麽話帶給我嗎?一句都沒有?”


  “哦”,小廝想起了什麽似的,說:“有,公子離開之前說,以後秋末可能都不會來雁回城躲清淨了。”


  小廝一說完,王鈺嵐徹底呆愣在原地,那小廝低低一拜,悄然走了。


  站在門口,不知不覺,王鈺嵐就紅了眼,鼻子澀的厲害,她定定睜著眼,淚水盈在眼眶,緩緩滴落。


  提著手中的包袱,啞道:“一破包袱,裏麵能有什麽貴重東西,還要歐陽二公子親自送一趟,一個包袱都比我幸運。”


  擦幹淚,她蹲在門口,緩緩打開那包袱,赫然見裏麵放著一封信——鈺嵐姑娘親啟。


  在南城郊外幽居的時候,王鈺嵐親眼見過歐陽落練字,他就靜靜坐在那,便成了她眼裏最美的風景,字體剛勁,落鋒卻又好似殘留那麽一絲絲柔情,見過一眼,便一直記在了腦子裏。


  一遍遍摩挲著那幾個字,王鈺嵐數次踟躕,沒有打開的勇氣。


  捏在手中,多薄的一張紙啊,裏麵輕極了,一張紙能寫幾句話呢?


  緩和一會,平複心情,她咧嘴一笑,才小心翼翼的打開。


  “歐陽落無緣無份,薄鈺嵐姑娘深情,無顏相麵戳心,落筆為謝,惟願姑娘珍重,再遇良人。”


  一滴淚在幹澀的黑墨上暈開,仿佛一塊重石壓在心上,放聲卻又哭不出來,低低哽咽著,不爭氣的淚如何擦都擦不幹淨。


  眼前一片模糊,王鈺嵐看不清腳下的路,卻看清了落筆的最後一行小字——南城幽居兩月,便當做我們的回憶吧,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鈺嵐姑娘,務必珍重。


  終究還是失聲哭了出來,王鈺嵐跌坐在府門口,抱著那封信,她控製不住自己,分明什麽都沒有……歐陽落分明什麽都沒給她,卻又好像什麽都給了。


  南城幽居,說她字寫的醜,便親自執手教她,撩動了她的心弦;

  這個人分明怕冷的要命,卻因她喜歡山後的冰雕,便每日把自己裹成一個球跟著去看,在冷風中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南城的小吃好多,她一個鄉下姑娘,怎麽吃都吃不夠,幽居距離城中很遠,可她屋裏的桌子上,各色的小吃從來沒重樣過,每日都有固定的人來往城中,也不多買,就買她一個人的份;


  幽居的冬天是暖和的,府中的下人都是靜悄悄的,大家都知道二公子每年冬天都在這裏休養,不能驚擾,可去年的冬天,幽居住進了一位姑娘,整天咋咋呼呼的,一刻也不能消停,有時候還能把寧靜祥和的幽居鬧得雞飛狗跳。


  一日,王鈺嵐去後山玩,從冰雕邊滑下去,鋒利的冰瞬間劃破了小腿,鮮血染紅了那一塊冰,她皮糙肉厚的,呲牙咧嘴兩下便隨便扯了衣服包紮,踉踉蹌蹌的就要從一邊的斜坡爬上來,不曾想又摔了一次。


  那是王鈺嵐最倒黴的一次,她覺得老天爺在玩她。


  可後來,見到歐陽落帶人找過來,她腿疼得厲害,心下卻歡喜的不得了,這不是在玩她,分明是老天爺在幫她。


  她不過故意說了句:“疼,得你背著回去。”


  當時,歐陽落臉都黑了,大氅將他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半個臉,王鈺嵐卻從裏麵看到了冷意,那麽冰,冰的她都忘了自己的腿還在流血,一個翻身就站起來,要自己乖乖走回去。


  她就是這麽沒出息,一點出息都沒有。


  歐陽落在後麵站了會,緩緩脫了麻煩的大氅,他下麵穿的並不厚,冬日裏,受了涼,身子便有些消瘦了,王鈺嵐永遠記得那並不結實的脊背,爬在上麵卻安心的很,歐陽落的肩很寬……


  有多寬呢,王鈺嵐得丈量一下,才能說。


  就這樣,從山後麵回到幽居,走了近半個時辰,她一句話都沒敢說,心裏卻樂開了花。


  後來,幽居的小廝告訴她:“王姑娘你真堅強,我們找到你時,後麵半個冰雕下都是血,你的裙子都濕了,唇白的不像樣子,麵色更蒼白,看著很嚴重,可把人嚇壞了。”


  可王鈺嵐知道,她很清醒,對她而言,皮外傷罷了,讓她堅持走回去,她沒一點問題。


  可無端的,她就點頭,小聲說:“我當時快暈過去了。”


  小廝便信了,跑去告訴了歐陽落,一連好幾日,屋裏的湯藥就沒斷過。


  諸此種種……


  很多很多,王鈺嵐能一一細數出來,太多了,像“情”字一樣。


  這些!


  如何才能當做回憶呢?

  怎麽舍得當做回憶呢?

  怎麽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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