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邪術
她的笑聲越來越近,我幾乎感覺到她是在我耳旁發出的狂笑,鏡中的她也在向我走來,那個赤腳的腳步聲正是她發出的。
原來這與醫院沒什麽關係,是她一直在纏著我,並不是醫院裏的髒東西在作祟,她肯定從昨夜就跟著我。
鏡子裏的女鬼離我隻有一步之遙,我想閉上眼逃避,但這個夢好像完全由她接管,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我也因此看清了她的樣子。
如果她還活著,肯定是個擁有古樸氣質的美人,她並不像我想象裏的那種披頭散發女鬼,她的眉眼和頭發,衣著和前行的動作,都顯示出端莊和典雅。也如同大部分亡者一樣,她的膚色白得可怕,但就是這種說不上來的美豔,讓我更加感到她的強大,這種窒息感告訴我,她肯定不是什麽普通鬼魂,就算安旭楓發怒的時候,我也未曾感到這種在絕對力量麵前的壓迫。
這時我才發現,我仍然是可以自由行動的,她並沒有掌控我的夢境,或者說是不屑,因為她這種氣場已經完全將我的每一跟汗毛都壓製住。
與此同時,我發現窗戶在扭曲,牆壁也再扭曲,窗外的黑暗正透過玻璃流進來,我的夢境正在一點點崩塌,但她的模樣卻漸漸清晰。等黑暗完全將四周包裹住時,她的鼻尖幾乎能觸碰到我。
她的確很美,就像安旭楓一樣不可挑剔,但前提是千萬別看她的眼睛,因為那裏是更無盡的虛空,比四周的黑暗更叫人膽寒。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夢中的我不會顫抖,不會尖叫,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估計會在夢裏慢慢停止呼吸。
她慢慢張嘴,想說些什麽,但一震刺痛讓我猛地一驚,她的麵容在慢慢模糊,口中說的話也含糊不清,耳邊的聲音已經被菲菲的爭吵聲占據。我發現,刺痛是從左手傳來的,左手中指的指尖。
“誒?醒了醒了,病人醒過來了。”
我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白光太過炫目,不止是白光,還有眼角傳來的金色光輝。片刻後,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這一切,我發現那是落日的餘暉,我第一次如此的喜歡上落日,盡管它代表黑暗的到來,但最起碼拯救了此刻的我。
然而手指的刺痛繼續傳來,看來拯救我的並不是落日,也不知是誰刺破了我的中指,也許這個夢境破除的法門就是如此。
“心心姐!太好了,真是嚇死我了。”
菲菲的眼角好像有淚痕,剛剛我聽到她好像在和誰爭吵,是誰欺負她了麽?
“好了好了,既然病人醒來,那就沒什麽事了。”一旁的一個胖大夫鬆了口氣道“這種情況我也沒見過,身體上反正一切正常,我建議還是留院觀察幾天,最好去精神科看看比較穩妥。”
“精神你個大頭鬼啊!”菲菲忽的又發起脾氣,衝著那個無辜的醫生叫道“我姐才不是什麽精神病,別瞎說。”
“好啦,菲菲,我感覺沒什麽事,可能隻是太累了。”
可能是剛才刺破中指的方法奏效了,我覺得自己這會兒精神狀態還算不錯,說話也並不像早上那樣有氣無力。
“姐,你沒事就好,你這樣子我真的好擔心。”菲菲忽的撲到我懷裏,幾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菲菲,我沒事的,別擔心。”我看著窗外的夕陽,知道這件事情才剛剛開始,太陽落下之後,我還會再次見到日出麽.……
這時一旁的護士慢慢走過來,用酒精棉球擦拭著我的手指,我看到指尖的血慢慢冒出來,皺了皺眉。
護士看出我的疑惑,說是剛剛準備做血檢,專家懷疑我被某種病菌侵染,不過我既然醒了,身體指標也正常,也就暫時沒必要了。
我搖搖頭,看著逐漸昏暗的天色,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就趕緊去辦了出院。菲菲和醫生都勸我再觀察幾天,還說很多病潛伏起來都看不出來,需要進一步診斷。但我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如今我不得不找到懂行的人,至少先給裴進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回到店裏之後,我也沒打算開門,隻讓菲菲自己去吃東西,我還有點事情要辦。菲菲擔心我的身體狀況,本來還纏著要跟我一塊,我好說歹說都勸不走她,後來我說我想我男朋友了,總不可能杵個電燈泡,她才肯乖乖聽話。
確認菲菲走遠之後,我立刻打電話找裴進,這種事他當然算半個專家,也許他有辦法幫我解決。
不知為什麽,昨天我想去找安旭楓的那種勇氣現在又蕩然無存了,更多時候我發現自己並不是因為信任才找裴進,而是不願意打擾,或者麻煩安旭楓。
裴進聽完我的描述之後,說這種情況很常見,隻是被流浪鬼纏住而已,而且今天又是鬼節,再加上我這種陰氣體質,幾乎是百分百要發生的。
我勉強鬆了口氣,本以為很好解決,但轉念一想,那隻鬼好像並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就連忙問裴進有什麽破除方法。
他給我發了張圖片,說是之前給過我這種符咒,讓我把這張符貼在後腦勺試試,如果真的有用,那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但是貼上去會有一陣頭暈,他讓我最好躺在床上貼,以免暈倒受傷。
我回到菲菲家裏找了半天,後來在櫃子角落發現這張符,當時裴進給我的所有符咒我都放在了菲菲家,之前他給我的也都被菲菲沒收了,這丫頭說我鬼迷心竅,讓我少接觸這些東西,如今居然還能找到,簡直是萬幸。
我側躺好,準備迎接一陣頭暈,但當我將符咒貼上去時,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試了好幾次,依然沒有任何效果,我開始懷疑裴進是不是忽悠我,就又給他打了個電話。
“一點反應都沒有?”裴進顯然十分驚訝。
“嗯,毫無感覺,你那什麽符咒就是一張破紙。”
“會不會是那鬼已經走了啊?”裴進寧願相信是鬼跑了也不肯否認他的符咒有問題。
“我感覺沒有,而且這個鬼好像很強大。”
“這你就外行了,要是鬼越弱,這張符的反應就越弱,反之就很強烈,甚至符咒會自燃,但這種完全沒反應的我倒是沒見過。”
“可是我依然能感覺到她的存在,現在我一閉眼全是那夢裏的場景。”
裴進沉吟片刻,又給我支了個招,他讓我將那張符點燃之後的灰燼化入水中,然後捏著鼻子喝下去,如今隻有這個辦法可以驗證是不是有鬼作祟,如果仍然沒有反應,那就說明根本不是有鬼怪。
我本來覺得不太靠譜,但無奈沒有其他辦法,隻能這樣。
他還說了很多要求,符咒不能用打火機,隻能用蠟燭,最好是用硫磺點燃,但出於我的身體,我還是用了蠟燭。那碗水也最好是雨水,不過大晴天的雨水不好找,用天然礦泉也行。
我按照他繁瑣的要求一步步照做,最後也一口口將那玩意兒吞下去,但十多分鍾過去,依然沒反應,毫無頭暈的感覺。
我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他是騙子,還忽悠我喝了一碗烏七八糟的東西,搞得我一直反胃。
但電話那頭他一直沉默,最後說了句“如果你說的症狀是真的,那這件事絕不是鬼怪所為,這肯定是某種邪術。”
他的意思我懂,看樣子我是被誰算計了,至於對方是人是鬼我不清楚,但做法很謹慎,絲毫不露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