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那一天
路菲坐在紅色路虎內,按鍵搖下半段車窗,遙望遠處的夏平,把一大袋物品遞到葉韻手裏。
雖然相隔不近,她仍然能感覺出,葉韻的身量,比幾個月前最後一次見,明顯纖細了不少。
倆人麵對麵站在,細雨綿綿四月天。之間拉開一定的距離。因為各自都戴著口罩,遠遠看去,像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全默劇的形態。
一遞一接兩個動作,對峙不足兩分鍾。
可能是下雨的緣故,也可能是為了防護的目的,葉韻穿一件橡膠雨披,佩戴專業N95口罩。略微有點駝背,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不像是醫生,倒像是病人。
身處事中的我們,能客觀看待口罩的存在。它是隔絕細菌和病毒傳播的有效手段。但是站在旁觀的角度,總讓人感覺,危險無處不在。
醫院規定不讓久留,他們僅在醫院門口簡單會晤。夏平迅速返回,停在對麵街口的車裏。
一進車內,他馬上摘下口罩。放入隨身攜帶的一次性密封膠圈包裝袋中。往車子的後排一扔,好像生怕看到這樣東西,再產生不悅的聯想。
他們之間從沒避諱過。就像是,如果有什麽事,寧願和你一起走,也不願一人獨活。相互防範,隻在非親非故。親密的人,甘願風雨共艱。
“吃的收下了?”路菲最擔心的是葉韻礙於麵子,不肯接受自己這份不見外的禮物。擔心她放不下之前的疙瘩。
“那件事,她該向你道歉,你不用這麽愧疚。”夏平體會到,這一層潛台詞,直接給予安慰。
“可是,她現在很不容易。我有一些醫生朋友,前段時間陸續跑國外了。生怕在危險崗位身不由己。”
“這一點,我也是挺佩服她的。不過你不要想太多了。她還有事情,想要求你呢……”
“求我?她從來都不接受我!”
“應該說,她誰都不接受,但是相比起來,好像對你還行。”這個結論,倒是有點令路菲感到意外。
“她想讓我做什麽?怎麽跟你說的?”
“小菲,我暫時不想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告訴你。現在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清明時節的微雨,一直下到了四月中旬。或許是老天看到人間疾苦,也忍不住掩麵而泣。
兩個人在車裏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都不想說話,也沒有問彼此,接下來去哪兒?
至少過了20分鍾,夏平率先打破沉默:“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個地方,你想不想去?”
“你是說,外金水河?”
相生相長的兩年,斷斷續續的交往。同在一個城市的時間,加起來不足半年。朝夕相處的日子,不超過兩個月。可是說出的話,卻經常通達彼此的心意。
有些人,日日夜夜相守,也未必心意相通。如果結緣一段感情,一定要求自己走到底,不知道有多少人,經曆身心背離的過程。
人類是那樣脆弱輸不起。好像忤逆最初的選擇,注定是結局的原罪。比之更大的吸引力,永遠無法與之抗衡。
這種感覺,類似地球吸引力法則。飛上青天的願望,一次次被拉回地麵上。
夏平看著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點點頭。是啊,這是他們初次約會,也是獻上初吻的地方。
去年意外流產,兩個人有意無意分開療傷,一個去了英國,一個去了美國。沒能故地重遊。
今年要想趕上與第一年相同的季節,至少還要三個月。他們隱隱感覺,似乎等不到那一天了。
人們並沒有很多機會,配合某個時間地點的□□無縫。就像是在國外購物,如果你看好了,就要第一時間衝進去拿下,因為在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前路茫茫無邊,大概率不可能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