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姐姐呀!
這件事唯一可以商量的人隻有高蘭。路菲本來跟史密斯也不見外的,但是那天當著他的麵,剛嘮叨幾句,立刻就後悔了。
史密斯還是之前在機場的口氣,這次更有加強版的說法:“菲,如果能成為兩個孩子的爸爸,而且還是一兒一女,我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路菲心裏苦笑著,當晚就把他打發回去了,說是去紐約過春節的事情,她要再仔細想一想。
史密斯腦子轉得快,他跟路菲講:“爸爸隻知我和路茜什麽時候結的婚,卻不知我什麽時候離的婚,可以說孩子是前妻離婚後發現懷上的,現在她再婚了不想養這個孩子,放到我們這裏撫養啊……”
理由倒說得過去。史密斯夫婦的感情怎樣,她不十分清楚。但畢竟人家現在是兩口子。路茜的孩子可以是他的孩子,小姨子的孩子算什麽呀?
路菲想要和高蘭商量的是,要不要告訴來凱自己有了孩子,如果告訴他有孩子,要不要告訴他孩子的父親是誰?結果,高蘭一聽就急了。
雖然沒見過來凱這個人,但是雪夜裏曾經接過他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那股子不管不顧掘地三尺也要把路菲翻騰出來的勁頭兒,高蘭猜不透,他如果知道了孩子的身世,會不會表麵上裝作不在意,之後再想辦法處理掉。
之前跟辛迪還能說上話的時候,高蘭也側麵了解過這個人。印象中,為了達到既定的目標,不止可以撇下眼前利益,甚至可以賭上未來的生活。
從夏平合夥人盡量和緩的語氣裏,高蘭得知,小舅即使在護理條件非常優越的療養院裏得到全方位照料,大概也就還有不到十年的時間。
身體不似從前,頭腦卻還健在。他們從國內拉過去的小支團隊經常到療養院會合,一麵變相的輪番探望,一麵將市場供需隨時匯總,調整當地的經營策略,同時把有價值的前沿信息傳遞到國內。於是夏平和合夥人,一個在國外,一個在國內,攻防聯手相得益彰。
高蘭問過合夥人,為什麽不讓小舅徹底歇歇,反而逼他忙碌起來?這樣會不會更不利於康複?合夥人淺笑說:“你是學心理的,怎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了呢?每天坐在那裏數著日子,看時光流向盡頭,是不是更加殘忍?”
高蘭承認心理學這個專業,對付別人的問題屢屢奏效,攤上自己的事情總難免方寸大亂。
這一次,更是亂出了新境界。“我真要叫你一聲小舅媽!求求你了,這件事怎麽能跟來凱說呢。你應該比我了解他吧,有時候就是個瘋子,他萬一認下來怎麽辦?這可是我小舅唯一的親骨肉啊,一天我都不願意讓她喊別人爸爸!”
“你不要太高估他了,男人攤上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最講血緣的。”路菲想起當初姐夫外遇離婚,最大的誘因不就是小外甥並非親生的嗎?
“你可以冒險,我不能冒險。如果來問我的意見,小早寧肯跟我,也不可能給他!”說到這裏,兩個人似乎同時被這句話嚇了一跳。談話之初誰也沒有料到結尾會導入這個方向。
“瞎說什麽呢?你可是小早的姐姐呀!”
“至少年齡上沒有人會懷疑。別人說什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件事要給我們自己一個交代……”
“你想過安德魯嗎?他能同意這件事嗎?”
“他們這些ABC,一向都很開明的,如果這件事想不通,我們兩個的關係也該有個交代了。”
“蘭蘭,我不希望你們的終結是因為我的緣故,看得出來你跟他在一起很快樂!異國他鄉遇到這樣的知己很不容易,錯過了不一定還會這麽幸運……”
“我們認為幸運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幸運,別人可能覺得我們占到了便宜。這種人心有所偏頗的幸運,往往也是不長久的。你看史密斯他們這一對,表麵上好像茜姐占了多大便宜,實際上史密斯得到了完整的親情。別人的孩子對於他來講,不僅不是累贅,反而是一種賞賜。可是我和安德魯之間呢?”
“你們郎才女貌啊!”
“那是表麵……我沒有他想要的資源。而他能給我的資源也是別人想要的。這麽不對等的關係,早晚有一天會失衡。不如就由我來主動打破。徹底失衡之後,也許才看得清楚我們誰更需要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