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民國女英雄

  “什麽意思？”我看向顧灼。


  快刀斬亂麻我當然知道，可這些陰氣本來就是氣體，就如同抽刀斷水水更流的道理，如何斬斷？

  “直接把這裏的陰氣吞了，隻要吞的速度夠快，舊的陰氣吞幹淨，新的陰氣還沒跟上，就能留出一個空窗期，發現陰氣溢出的源頭了，你不是屍人麽，吞些陰氣不成問題吧。”


  我眼前一排烏鴉飛過：“我是鬼，又不是無底洞，這麽多陰氣，你就是撐死我都吞不完啊。”


  “可是你看上去很能吃的樣子……”


  不等顧灼說完，我的目光就化成兩把飛刀射過去。


  黑人問號臉，我這麽瘦的人，你竟然說我很能吃？？

  這遮天蔽日的陰氣，你倒是吃一個給我看看啊。


  看出我眼中的敵意，顧灼幹咳了一聲，說：“你自己吃不完，我們可以多找些鬼過來吃，就是他們吞了大量的陰氣，很可能會化成厲鬼，萬一鬼變，我們得做好打群架的準備。”


  ……


  目前也隻能如此了。


  這裏陰氣十足，是個招魂引鬼的最佳場所。


  我當即摸向身後的雙肩背包，裏麵裝著我引鬼所需的材料。


  不等我把白術和蠟燭這些引鬼必需品翻出來，一旁的顧灼已經念起咒語。


  他手裏再次出現那把搞笑的小黑旗子，高舉在半空中，旗幟無風自揚，在黑暗中颯颯作響。


  每一次抖動，都有一股看不見的聲波在天地間蕩漾。


  活人無感，對鬼卻是致命的誘·惑。


  像是生命的本源，我們受到旗幟的指引，自發的朝旗幟靠攏。


  我距離旗幟最近，隨著旗幟的抖動，我隻覺得一股輕微的電流傳遍全身，雙腳開始不受控製的往顧灼身上靠攏。


  舒服，清涼，有安全感。


  我仰頭看著顧灼，此時的他簡直如若神明，讓我不自覺的想跪拜在他腳下，聽從他的號令。


  來自陰司的招魂幡，果然不同凡響。


  我癡癡的看著他。


  顧灼被我看的發毛，隨手在我額頭上貼了張黃符。


  一瞬間，一股徹骨的寒意傳遍全身。


  我腦子一涼，這才回過神來。


  身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緊緊貼在顧灼身上了，我雙手死死摟著顧灼的腰，腿像蛇一般纏在他腿上，此時的我，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不雅。


  場麵十分不雅。


  我老臉一紅，瞬間從他身上彈下來。


  “這個小旗子，真挺厲害的。”我說。


  “你喜歡我？”顧灼嫌我還不夠尷尬，火上澆油道。


  我頓時一愣，隨即笑了：“開什麽玩笑，我會看上你？”


  “招魂幡下，鬼會露出最本能的反應，你不喜歡我，卻往我身上爬，難道是本質如此？”顧灼眯著眼看我。


  尼瑪。


  你是在說，我生性放·蕩麽？


  我拳頭哢哢的響。


  還想不想出去了？

  現在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卻挑起內訌。


  在我憤怒的注視下，顧灼將招魂幡收起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引鬼吞陰氣的方法行不通了，得另想出路。”


  “為什麽。”


  “你沒發現麽？招魂幡隻招來一個女·色·鬼，其他鬼物一個都沒來。”顧灼說。


  你才女·色·鬼，你全家都女·色·鬼。


  我又送給顧灼一記白眼。


  不過現在，我也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了。


  按照剛才招魂幡對我的誘·惑，別說附近，就是方圓十裏的孤魂野鬼都會被召集過來才對。


  而現在，除了我之外，一隻鬼物都沒來。


  要麽是這裏除了幻境之外，還有結界，其他鬼物都進不來。


  要麽就是這裏有什麽及危險的人或東西，讓那些鬼物就算抗拒招魂幡，也不敢踏進這裏一步。


  這趟活兒，比我想象中危險很多。


  我麵色不覺凝重了些。


  “不知上差駕臨，有失遠迎，還望上差恕罪。”就在此時，一個小姑娘憑空出現在我們麵前。


  她一副民國時期的打扮，模樣隻有七八歲，身高隻到我腰間部分。


  即便如此，她身上卻透出一股端莊大氣的氣息，絲毫沒有七八歲孩童的天真模樣。


  整個幻境，除了我跟顧灼之外，隻有她了。


  而且看她魂魄凝實的樣子，實力必然在羅青羅之上。


  恐怕這個幻境，都有可能是她造出來的。


  我不自覺有些緊張，這種實力的鬼，我是第一次見，以前也沒打過交道，怕不是她的對手。


  好在我身邊還站著顧灼，看這個小丫頭對顧灼畢恭畢敬的模樣，他應該勝算更大一些。


  顧灼低頭看著女童，上下打量了一圈後，問：“剛才，就是你鑽到我們車輪下邊的吧。”


  “上差果然是上差，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女童曲了曲膝蓋，算是對顧灼行了個禮。


  就是她，引發了我們的車禍，把我們拉入這幻境之中。


  “這幻境也是你造的？為什麽把我們弄到這來？”顧灼又問。


  女童臉上露出一絲崇敬的表情，搖頭道：“上差抬舉了，環兒哪有製造幻境的神通，此幻境是我家小姐所做，目的是維護一方安寧。


  上差您注意到這裏，想必也是發現此地發生動蕩，地下陰氣外泄，擾亂陽間秩序，在您之前，已經有三位術士來解決此事，無奈都命隕黃泉，故此小姐做出這一方迷局，將前來的術士困在這裏，待小姐動蕩解決之後，自會破開幻境，放被困術士離去。”


  叫環兒的女童說著，又對顧灼施了個禮，道：“都怪環兒眼拙，之前竟沒認出是上差大駕光臨，還把上差引入這幻境之中，現在可如何是好，我家小姐去動蕩之處查看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環兒又無法將您帶出去……”


  說著說著，女童竟然急哭了，小小的一隻，粉雕玉琢的，在一旁擦眼淚。


  我不覺有些動容，安慰她道：“沒關係，你隻要告訴我們，如何破陣就行，我們可以自己出去的。”


  “環兒……環兒修為低下，不知該如何破陣……”女童說著，眼淚又要止不住了。


  顧灼低聲歎了口氣， 抽出一張麵紙遞給她：“你家小姐是誰？總不能就讓我們在幻境裏等著吧。”


  說到她家小姐，環兒精神振奮了一些，接過麵紙左看右看的，仿佛看見什麽新奇玩意兒一樣，也舍不得擦，隻在手中把玩著：“我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當年在真定一代，數不清的名門望族都來上門提親，我家小姐沒有一個瞧上的，後來倭寇入侵，我家小姐又組建娘子軍，用自己的方法頑強抵抗，讓倭寇軍隊實力大傷，這才輔助地方軍保住了真定。


  我家小姐啊，一生雖然短暫，卻相當精彩，死後世人為了悼念小姐，還給我家小姐修廟立碑，建了貞節牌坊。”


  “所以你家小姐，死後受萬人香火供奉，才修出這等道行的？”我忍不住感歎。


  難怪如此厲害，這種級別的，已經算是當地廟仙了，不再歸陰司掌管。


  算是沒有登記入冊的地仙，比城隍老爺略低一籌。


  即便這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這環兒跟在廟仙身邊，自然算是個小仙童，難怪魂魄如此凝實。


  我心裏緊繃著的弦終於放鬆下來。


  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解決陰氣泄露，那就算是同一條船上的鬼了，等那個小姐回來，自然會放我們出去。


  “我家小姐還得稍等片刻才能回來，如果上差不嫌棄，請跟環兒入客房休息等候，環兒會為上差奉上吃食茶水。”環兒說著，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灼點了下頭，率先跟在環兒身後往前走去。


  我也跟在顧灼身後，在環兒的帶領下，我們一路往前走。


  四周的景象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原本一片漆黑的空地，有了光明，天色變亮，腳下也生出一條平坦的土路。


  路兩旁種滿柳樹和不知名的野花，紅紅紫紫的一片，開的分外好看。


  在路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層小樓，樓前掛著雪白的燈籠，雖然看上去怪怪的，像是家裏正在辦喪事一般，不過這小姐本來就是鬼，家門口掛白燈籠也不足為奇了。


  整個小樓頗有幾分古代茶館青·樓的氣勢。


  即便在民國時期，也隻有大戶人家的姑娘才住得起這種房子。


  我們跟著小環走進小樓，直接上了二層。


  看得出這個小姐，即便做了鬼，也是個極為講究的人，整個樓裏，燃著淡淡的熏香，沁人心脾，如果不是四周陰氣密布，這裏簡直像個世外桃源。


  “上差請進，稍歇片刻後，小環會為您奉來茶點。”小環道。


  說著她又施了個禮，後退著走出去。


  沒了小環跟著，我自在很多，進去一屁股坐在靠窗邊的羅漢床上，頗有幾分古風的韻味。


  別說，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鬼的家，雖然我本身就算是鬼的同類，但是變成屍人之前的記憶我是一點想不起來了，更別說我死後都發生了什麽，陰曹地府長什麽樣子等等。


  所以此時，我十分好奇的打量著屋裏的每一個角落。


  顧灼也沒閑著，他看我坐在羅漢床上那麽舒服，臉上露出一絲怪怪的表情，不過他也沒說什麽，隻是掏出兩張黃符，放在麵前不停扇動著。


  他好像在嚐試把黃符點燃，不過扇了幾下之後，他就一臉失望的把黃符收了起來。


  “怎麽了？”我問顧灼。


  “探測符沒反應，這裏也不是陰氣的源頭。”顧灼說。


  “急什麽，一會那個小姐回來了，自然會把咱們放出去……還是，你不相信那個小環？”說道後麵，我不覺坐正身子。


  “噓。”顧灼噓了一聲，然後看了看我身下的羅漢床，想過來坐，又有點糾結，最後他還是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從羅漢床上拽下來，輕聲說：“真想放咱們出去的話，就不會整這麽大陣仗了，想困住幾個術士，弄個高明點的鬼打牆就能搞定，這幻境裏陰氣這麽濃鬱，普通人進來根本活不了多久，她說這是救人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