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峙
第二十六章對峙
蘇青山一進門看見早上還算整齊著出門的蘇瑤隻是這麽一會兒就滾成了泥猴子不說,連臉上都被人撓破了,頭上紗布又滲出了血,登時火就壓不住了。
“你們老蘇家這是要咋?欺負人沒夠是吧,今天當著村裏人的麵,咱們就來掰扯清楚,到底你們想咋?”
蘇老栓又是一臉懵,這回他是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倒是高圓看見自己女兒新衣服上滾的土立時起了火頭:“啥我們咋,你沒看見我家女兒身上都髒了,我還要問你們想咋?我聽說你們一群人欺負我們家小敏,這是想幹啥?
“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這個賤丫頭!”王英雖然也不喜歡蘇敏,但總比蘇瑤要好多了。從昨天蘇瑤被蘇青山帶走,她是辛辛苦苦幹了一天的活,晚上躺在炕上腰酸背痛,連多年不犯的腰痛病都犯了。心裏正氣這死丫頭不回家幹活,還跑出去給他們臉上抹黑,今天一見又是她鬧出來的事情,登時眼睛就瞪了起來。
“是她,是她欺負我!把我堵路上罵我來著,還打我了。”蘇敏一見家裏人都來了,連她奶都一副要替她出頭的樣子,她登時來了精神,有了底氣。
“又是你個小賤種,就知道是你不安分,咋?是不是覺著有了靠山就能耀武揚威了,告訴你,今天就跟著老娘回去,你這有娘養沒娘教的攪家精,看老娘不打死你……”王英本來就想借機教訓蘇瑤,這下得了理,衝上來就要打蘇瑤。卻被蘇老栓一把捏住了胳膊拽了回來。
“幹啥?這賤丫頭啥時候成了金貴人,打了俄孫女還不能教訓了?”
周圍人的眼睛都要瞪成銅鈴了,這倆丫頭到底是誰欺負了誰,大家眼睛可不瞎。
這蘇敏身上就隻是有些髒,臉上身上都好端端的,哪兒像是瘦瘦小小的蘇瑤頭上裹著帶血的紗布,臉上都被打腫了,還被撓了幾道血口子,這還用問嗎?誰欺負誰不是明擺著。再說還有親眼見的幾個人。
“你個死丫頭,攪家精,**日的東西,這是要毀了我們老蘇家啊,俄咋就那時候沒一把掐死你個小賤種……”王英的眼睛死死瞪著蘇瑤,就像是在看殺父仇人,蘇敏得意洋洋看著畏畏縮縮的蘇瑤,得意的抬起了下巴,高傲地哼了聲。
蘇鐵牛都要被這一家蠢死了,現在這屋裏站了這麽多人,她們還在這鬧,簡直就是不知死活。而蘇青山的眼睛一直沉鬱鬱望著他,又不說話,讓他的心裏有些發顫。
“都住口。”蘇鐵牛一發威,王英也隻得掩了些許氣勢,可依然擰著眉,瞪著眼,死死看著蘇瑤,感覺下一秒都能撲上去咬死她。
蘇瑤裝作害怕的樣子,瑟縮在蘇青山的腿邊,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她做出來,簡直是博取了包括除蘇家以外所有人的同情,都看著蘇老栓一家皺眉頭。
蘇鐵牛看看現在的情勢,心裏歎氣,卻也隻能開口。可他卻沒直接問是什麽情況,而是轉向了蘇敏:
“敏丫頭,你說說,你們堵在村路上,吵吵甚?自家姐妹,有什麽事不能回家關起門來商量,兄友弟恭的道理,你們不知道啊?還弄的這麽多人陪著你們瞎胡鬧,趕緊都回去,小孩子家家吵架,也值得你們這麽多人圍在道上看,還是村幹部嗎?還是骨幹社員嗎?沒正事幹了嗎?……”
蘇青山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在經過了昨天一天蘇瑤上山,殺蛇還有夜裏蘇瑤教育蘇楠的事情,他可不認為蘇瑤是個會跟蘇敏無緣無故打閑仗的角色,尤其是她能殺了那眼鏡蛇,怎麽就對付不了一個小娃娃,他可是不信的。
聽見蘇鐵牛和稀泥,蘇青山本能的就想要反駁,卻被蘇瑤一把抓住了手。蘇鐵牛低頭看向蘇瑤,卻發現,這丫頭眼神清明,正靜靜地望著他。
“……蘇鐵柱你給我把家裏看好了,偉人說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看你們家裏,簡直就是一陣龍卷風,看看這兩天鬧的這些事情,還有沒有點兒覺悟?還有沒有點兒革·命團結精神?還有沒有點兒集體觀念?……”
隻可惜,蘇鐵牛和稀泥的本事再大,架不住有王英和蘇老栓這樣的豬隊友,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全都落了空,沒等蘇鐵牛的話說完,深覺自家占了理的王英就氣急敗壞打斷了他的話:
“書記,你那些大道理別給俄們講,俄也聽不懂,你就說,這死丫頭沒大沒小,先是頂撞奶奶,再是欺負姐妹,不在家老實幹活,跑個大男人家裏去住著,算怎麽回事!俄這個親奶管教孫女,咋還要那個老絕戶批準了,就這,村裏還站他那邊,這都是啥道理?今天不說清楚了,俄也不走了,他蘇青山欺負俄們家到這份上了,咋,俄還不能找個說理地方了……”
“住嘴!老娘們家家嘰咕啥,咱不是有哥在嗎?還不能給俄們做個主啦……”蘇老栓也覺得今天自家哥有點兒囉嗦,這得了理的事,自然是要乘勝追擊,扳回一局,也好出出昨天那口惡氣。隻是,在看到蘇鐵牛那刀子樣的眼神之後,蘇老栓嚇愣了,驚覺自己好像又做了拖後腿的事情,急忙扯住了還在喋喋不休的老婆子,諂媚的衝著蘇鐵牛道:“書記,您說,您說。”
蘇鐵牛直氣的肝疼,手裏緊緊捏著他的搪瓷缸子,恨不能一把摔到蘇老栓的臉上去。
正僵持著,一直站在一旁的治保主任陳根發咳嗽了聲。
蘇鐵牛心裏一咯噔,回頭一看,卻見那人似笑非笑正斜睨著他,看他看過來,還衝著他點了點頭。
蘇鐵牛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好了。他咋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陳根發是個退伍兵,因為工作關係跟城裏的革·委·會關係不一般,每次上頭工作組下來檢查工作,雖說是他們共同接待,可明顯領導和陳根發的話題更多。這個人平日裏在村裏不太說話,但一旦說話那就是一個吐沫一個釘,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知道,村書記要是下去了,最有可能上去的就是他這個治保主任了。
陳根發心裏不屑蘇鐵牛,表麵卻始終一派正義的樣子。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群,扯了扯身上披著的外衣:“老栓家的你也莫急,倆娃既然鬧成了這樣,咋也得解決不是,你們就先說說發生了啥事,這是因為啥鬧起來的吧!”
蘇鐵牛這會也不敢多說廢話了,轉頭看看蘇瑤,眼神閃了閃,急忙又看向了蘇敏:“敏丫頭,你說,到底是因為啥事鬧呼?”
蘇敏哪兒敢說是自己找上去罵人的。她也沒想到怎麽一個小孩子吵架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隻是,她看了眼旁邊護著自己的媽,心裏重新有了底氣:“她罵我!”
“罵啥了讓你把人打成那樣?”王大慶是親眼看著這個女娃發瘋打人的,他這人一向嫉惡如仇,家裏五個兄弟,出門都是壯勞力,在村裏誰也不怕,自然更不怕那瞪著他的老虔婆。
“她罵我……”蘇敏嘴張開卻不知道說啥了。想到蘇瑤說的話,她突然有些心虛起來。她能說她罵我長得不像爹媽,是個野種,不用再說別的,她娘就先要打死她了。還有,這話從她嘴裏一說出來,不出明天,她的名氣就要臭到家了,而且,所有人都會注意到她的長相和家裏人不像這件事。不行,她怎麽說得出口。
一見她這吞吞吐吐的樣兒,蘇鐵牛就氣不打一處來,事實再一次證明了這一家生來就是來給他蘇鐵牛拆台的。
沒等他們再說話,蘇瑤這邊突然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屋中央的地上:“求各位叔叔大爺,大嬸姨娘給蘇瑤做個見證。當初我娘將我和弟弟送到老蘇家的時候,一人脖子上給戴了個紫色的吊墜,說是我爹留給我們唯一的念想,現在我的那個被我這個姐姐搶走了,我弟弟那個被奶奶發現,搶走戴在了蘇強的脖子上。當初娘親說過我爹也許有一天會回來找我們,憑著那兩個吊墜,也許能等到我爹回來,我求求各位鄉親,幫幫我和弟弟,將我父親的東西還給我們。我們可以啥也不要,但那是我爹爹留給我們唯一的東西。我求求大家幫幫我們……”